第42章 身为恶役的宿命(3 / 5)

染上霜红的枫叶、铺在地上的蓝紫绣球、纤软的兰花与高挑的飞燕草。

还有在苍绿浓叶里藏匿着一串串鲜红果实的花楸树。

我走累了,寻了一块干净的台阶坐下,倚靠着旁边的立柱,渐渐睡了过去。

我梦见自己走进园林的深处,一群野鸽顺着光扑棱棱飞出来。它们朝我扑来,与我擦肩而过,在我的头顶鼓翅。我听到它们柔和、怡然自得的咕呜。

它们掠过树梢,朝着天空拍打翅膀,渐渐远去,最终我的眼睛失去它们的踪影。

阳光在飒飒做声的树叶上编织着金色的斑驳图案,树叶罅隙的漏影照在我的手背上,像是给我戴上一双金丝手套。

很漂亮,如果在舞会上亮出这样一双手套,我会成为全场焦点吧。

宅子里摆出新鲜的莓果与蛋糕,准备用茶点了。于是我从羊齿苋丛里站起身,缓步走向宅邸。

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静谧、安宁。

这似乎是个一如既往温柔的午后。

父亲在朝我招手,季莫法娜在弯腰倒红茶。我们家的老花匠攥着一把新鲜摘下来的花朵递给我,摘下帽子对我说祝你快乐,亲爱的小姐。

有一个人影从门洞里走出来,站在树影里。微风轻拂起她漆黑的长发,夕阳温柔的光线为她的轮廓和发丝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穿着深蓝色的敞口外衣,长长的衣摆随风轻轻飘动,腰肢上缠着一圈细细的金属锁链。

我欢欣起来,高喊她的名字:“谢伊——!”

我提起裙摆,朝她跑过去。所有人都朝我招手微笑,亲近的家人们呼喊着我的名字,伊莉丝,快过来。

她也站在摇曳的树影里,目光柔和隽永,注视着我。纷纷扰扰的黑色长发在她身边飞扬摇曳。

可是绿茵地怎么如此漫长?无论我如何奔跑,仿佛永远也跑不到尽头。

花园里的风忽地大了。树木被刮得哗啦作响,东倒西歪。花被吹得剥离枝头,飞红零落漫天。天阴沉下来,雷电隐隐作响。

雨点打落下来。

光线、温柔、呼唤……一切都在离我远去。只剩下狂风呼啸嘶吼的园林,以及被遗留在原地的我孤独一人。

我走不动了,慢慢蹲下来,蜷缩在地,双臂抱紧自己。就像是回到了生命最初在母亲子宫那一般,蜷缩着,沉睡着,不用呼吸、不用思考。

我终于回忆起来,我已经失去她了。

我曾经听医生说过,人在巨大的打击之下,短时间内意识不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好比战场上被人削断手臂的战士。

譬如失去一条胳臂的病人,起初没什么感觉,在麻药过去之前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手臂已经消失。

你感觉到一切如常,没什么不同。你挥舞手臂,想像往常一样一根根张开手指,再蜷缩合拢。

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你没有手,也没有手指。

正如我,什么都没有了。

心脏剧烈的抽痛将我惊醒过来。不知不觉间,左眼流淌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袖。

我一摸脸颊,泪痕冰凉。

无言的悲苦涌上心头。我的心脏好像在替我承受着无尽的痛楚。它火.热.滚.烫,搏.动得比往常都要有力。

抬头时,看见了父亲。

他提着一盏风灯,蹲在我的面前。

就像是小时候发现了和他捉迷藏躲在碗柜里的我,朝我伸出手来。

“伊莉丝,回家了。”父亲说。

我茫然地看着他,缓缓搭上他的掌心。

他给我披上斗篷,戴上兜帽,捂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来一丝风。久违的温暖回到指尖,冻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