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吗?
千言万语都想对你说,提笔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用很老套的开头。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现在是晚上十二点,火车的硬座很难受,我的高反现在还不太严重,可以承受。火车上的气味有些难闻,让我有些头晕脑胀,空调吹得我有些冷,睡觉的呼噜声吵得无法入眠,火车发出的隆隆声钻入耳朵里,总之是很难受。
但火车的硬座票价优惠,学生票半价,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你大概永远也没有坐过长达二十小时的火车硬座。
火车上的感受难耐,我腕表上显示我此时的身体各项指标已经到达可承受值。但你说过,西藏曾是让你重获新生的地方,所以我很好奇,也很向往。
换句话说,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向往。
你曾对我说要死在热爱和自由里。
我确实向往你那样的自由,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的热爱也是你。
从一始终,从未改变。
我的上腹已经开始疼了,真的好疼啊,周晏生。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只不过我运气不太好,提前了而已。
我真的真的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现在好像没机会了,所以写了这样一封告别信吧。
我是秦湘。
忘了我吧,周晏生。
你要平平安安的,未来的某一天,我可不想在下面看到你。
人间太苦了。
下辈子不想来了。”
周晏生盯着画面定格的最后一帧,低头喃喃:“我努力。”
我努力试一试,但结果可能并非你所愿。
我可能无法将你遗忘。
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所有仪式结束后,周晏生扯过秦诚,问:“你姐什么时候确诊这个病的?”
秦诚想了想,慢慢道:“就在你们高三那年,元旦之后不久,当时你刚出院。”
周晏生抿了抿唇。
也就是说,他的猜想是对的,那天看到秦湘,她已经被确诊这个病了。
但,如果他细心一点,是不是秦湘就不会离世了。
如果他能发现秦湘那时生病了,是不是,秦湘就不会离开他,他就会带着她好好治病。
愈发想象,无数愧疚,自责迅速生长成大网,将他覆盖,憋得他无法呼吸。
慢慢地,他浑身没了力气,消散了意识。
“——生哥!”
时光快速掠过,周晏生成为植物人,昏迷了三年的时间。
周围人的变化很大,秦诚成功进入平芜一中的奥赛班,陈燃和李群杰准备考研,南栀成为一名舞蹈老师,马欣欣就职于一家国企,宋北进了省研究所,阮清早已成为清华大学的学生。
好像大家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周晏生刚醒过来那年,陈燃发现了一封手写信,一直以来困扰他的谜题解开了。
原来,被周晏生遗忘,是秦湘的遗愿啊。
也是,周晏生那么爱她,怎么会轻易将她忘了。
又渐渐过了几年,秦湘这个名字彻彻底底地隐入尘烟。
提起秦湘,大部分人的脸上带着茫然,努力回想却怎么也在脑海里无法搜索到这个人。
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忘了她。
那年。
秦盛年一家所在的小区准备拆迁,他分到一大笔拆迁费用,搬家那天,平芜刮了一阵猛烈的风。好在他们成功搬离此地。
但最后也不知是谁忘了将一间卧室的窗户关上,使得狂风顺利钻入内,窗帘都在狂舞,屋内被刮得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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