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花厅的窗户,看见了酒楼的庭院。
灯笼连绵相接,挂满庭院的长廊。雪堆了一地,白梅在庭中绽放。
他倏然想起沉烟六岁那年的旧事。
沉烟自小貌美,她父母将她护得极好,想要给她自由一生。但那一年,沉烟失恃失怙,他的父亲想与王家家主结盟。
王家家主时任大司马,权倾朝野,好幼女,父亲故意带沉烟出门,让王家家主看见她。
王家家主果然上门提亲。夏沉怀对父亲说:“宫中的太子才智惊人,颇有谋略,恐怕不会让王家得意太久,不妨再等等。”
父亲没有在意,他便继续说:“沉烟还小,焉知她长大后是否更加倾城?父亲又岂愿长久居于大司马之下?不妨再等几年,大司马这样夸赞她,反而会抬高她的身价。”
父亲这才被说动,想用沉烟换取一个更有力的筹码。
第二日,六岁的沉烟站在他面前,仰头看他:“大哥,我不用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了,是你帮了我吗?”
夏沉怀惊叹于她的敏锐,微笑道:“自然是我。沉烟还这么小,大哥怎么舍得让你嫁人?”
夏沉烟没有说话,只是向他行了大礼,到了下午,又把她最心爱的舆图送给他。
他接过了舆图。从那天开始,他最骄傲的妹妹,才真正开始亲近他。
她向来难以接近,只有用真心,才可以换取到她的真心。
“大公子,那两个贵人下来了。”掌柜的声音,打断了夏沉怀的回忆。
他顺着掌柜的示意,抬头望去,见到长廊深处走出一对璧人。
灯火斜笼在他们身上,他们手牵着手,正在谈天。陆清玄低头看她,目光缱绻。
他从未见过帝王露出如此温和的神色。
小二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大公子,贵人答应见您。”
夏沉怀站起身,“罢了,没什么好见的,回去吧。”
掌柜愕然,一路把他送到酒楼门口。
“不见了?”夏沉烟站在酒楼的长廊中,停下脚步。
小二笑道:“是。大公子许是临时有事。”
夏沉烟陷入思索,陆清玄望着她的侧脸,轻而易举地猜到了事情始末。
五日之前,夏家家主就告了假,说是缠绵病榻,无法上朝。今日,他又听说夏家大夫人求见,被她拒绝。
他没有特意去询问景阳宫的琐事,但因为他在意她,举世皆知,所以无论是宫人还是大总管,都会有意无意地,把与她相关的一切透露给他。
陆清玄平和地问:“要堆雪人吗?”
“雪人?”夏沉烟被他打断思绪。
“庭院中这么多积雪,可以堆好多个雪人。”
夏沉烟随意应了声好,宫人连忙给两人送来鹿皮手衣。
两人戴上手衣,入了庭院。侍从们把干净的雪花搜集起来,一捧又一捧地堆到庭院中央。
夏沉烟有些心不在焉,等她回过神,看见陆清玄已经堆好了两个雪人。
两个圆滚滚的雪人,才到他们的膝盖高度。
陆清玄牵着她的手,对她说:“这个是沉烟。”
他又指着更高的那个,低声说:“这个是我。”
两个雪人挨得很近,同样手牵着手。那个被他唤作“沉烟”的小雪人手上,还插着一枝白梅。
夏沉烟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蹲下来,在雪人的周围堆了一个粗糙的城池。
“这是什么?”陆清玄没有认出来。
“这是陛下的国。”
陆清玄不由微笑,他让侍从捧来细雪,他在城池内堆出纵横的街道。
“这是国中的街道,沉烟可以在里头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