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感激和钦佩。
若是初通信那会儿,裴椹觉得他应该会诚恳交代,请求对方原谅。可是,当他心底已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时,曾经光明磊落的他,忽然变得胆怯。
他贪恋李禅秀此刻对他的感情,哪怕这只是敬重敬仰。他像个胆小的人,小心翼翼维系着这样的关系。
先前和西南义军联手的时,没能瞒过金陵,李桢很快下诏来问询他。
他以作战必须经过西南叛军占领的一处城池为由,搪塞过去。
对方很快又来信问,那为何不直接将叛军剿灭?
裴椹拧眉,回信说怕将叛军和胡人逼成一伙。
就在他以为要和金陵无限掰扯下去,直到他们有一方认输时,忽然得知,陆骘要和李禅秀联手打一伙胡人。
而且和他不一样,陆骘直接邀请西南义军的首领李禅秀到他们军中共同商议战事。
金陵的视线立刻被这件事转移,变得紧张无比,连下数道令斥责陆骘。
裴椹明白陆骘这是围魏救赵,替他解围,心中复杂之际,也写一封信,向陆骘表达感谢。
谁知陆骘回信却说,裴将军不必客气,原本初衷确实是想帮你在朝中解围,但与禅秀见面后,便被其人品才学折服,与其相谈甚欢,恨相识太晚等等。
大家同为抵抗胡人,志相投,道相同,某深以为,日后应常与其交流联系,多多共同作战才是。说起来,陆某能与禅秀相识,还是裴将军的缘故,裴将军不必斜卧,应该是我谢裴将军才对。
对了,禅秀除了懂兵法、善谋略,竟然也精通医术。前日来军中,他还特意给某送了些药材,说是对我的腿疾有效。可惜认识太晚,不然当年腿伤或许还有救等等等等。
另外,禅秀也与某谈及裴将军的旧疾。将军若有空,近日也可来军中会兵,说不定禅秀也能帮你看看,他医术真的很好。对了,你来时务必不要暴露行踪,免得朝廷知道。
裴椹知道陆骘绝没有炫耀的意思,是真心想感谢他,并邀请他前往。
然而他看着信中字字句句不离“禅秀”两字,什么禅秀给他送药了,禅秀帮他看旧疾了,跟禅秀相谈甚欢……
裴椹捏着信纸的手越来越紧,整个人像泡进醋坛里又捞出来,拧得又皱又酸。
他跟李禅秀认识比姓陆的还早,需要对方来信告知禅秀有多好?
至于送药,李禅秀也给他送过药,他们还互相通信,他给对方送过兵书,送过金雕,金雕还是一对儿……
裴椹有种自己一直小心珍藏的珍宝,忽然被别人发现光芒的欣慰、酸溜等复杂感。
理智告诉他,别太失态。但提起笔,他还是忍不住冷着脸给陆骘回信,告诫对方别太过,人家李禅秀只是跟你客套客套,你别仗着身有旧伤,就让对方帮你看这看那,人家是来会盟的,不是你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