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见齐朔顾左右而言他,有些气闷,当下直接伸手捉了他的袖子扒开看。
然后,四皇子的脸刷得白了。
猛得松开退后几步,“这这这”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句完整话来。
齐朔叹了口气,嗔怪道:“不让哥哥看,哥哥非要看,这下子吓到了吧?不过哥哥这胆子,真是比兔子还小。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从假山上掉下来,把哥哥吓得连做了好几晚噩梦。最后我没什么,倒是哥哥被吓病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怎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哥哥还是这般不经吓?”
齐朔边回忆边笑,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眼里闪烁着怀念的光。
本以为皇兄定然要恼羞成怒了,结果等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时,见四皇子正红着眼眶瞪自己。
咦?居然被吓哭了吗?
错愕间,听见四皇子带着哭腔骂自己:“齐朔你莫不是小时候那次将脑袋撞傻了?你疼不疼的啊?”
······
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假山上掉下来那次,也许是更早,提线木偶被撞坏了脑袋,自以为是人了。
贪心,嫉妒,虚伪,那些属于人的恶,都渗进了他的体内。
父皇夸奖的乖巧,母妃满意的聪慧,他都有。
可人们喜欢的不是木偶,而是木偶的听话。
真恶心,他想。
后来他发现,宫里多的是木偶,人人的手上脚上脖子上都被缠着线,没日没夜地在台上演着一幕幕戏。
幕布后头的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盼着能套上绳索上台,殊不知这舞台底下早就堆满了数不胜数的废掉朽木。
真无趣,他想。
某一天,无趣的日子里闯进了一个有趣的傻子,偷偷骗他出去玩然后扔下他回去找母妃告状。
等这傻子带了人再去找他时,他自然躲了起来。
傻子找不到人便急了,从天亮找到天黑,一直喊他的名字。
他没有出去,即便又冷又饿,因为他想听傻子多念几遍他的名字。
傻子叫了他十五次,他在心里答应了一千五百次。
“哥哥,我在这里。”
群☆6O7~985~189?整理.2022?06?29 02: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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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看着眼前几乎辨不出形状焦黑如枯枝的手,颤抖着想去触碰却又在几寸开外堪堪停住。
他的喉头如梗了根刺,一说话便难受得厉害。
刚张口说了个“你”字,蓄在眼眶的泪就滚落出来,“啪嗒”一声如珍珠似的砸在焦壑裂开的皮肤上。
四皇子立马就慌了,想去擦又不敢,总觉那些烂掉的皮肉碰一下怕是全得掉下来。
“疼吗?对不起我没忍住。”他拿出帕子,不敢擦齐朔的手,只好抹自己的眼睛去了。
齐朔又笑了,他今日笑得比往日加起来都多,皇兄一惊一乍的模样当真挠得他心里发痒,总忍不住想逗上一逗。
他垂头,猫似的舔掉那粒“小珍珠”,还砸吧嘴回味一番:“甜的!”
若是平日,四皇子早就甩袖子走人了,指不定还得骂上两句。
可这会儿在他心里齐朔被撞傻了脑袋,连徒手捡一盆炭这种耸人听闻的事都能干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只会愧疚自己这当兄长的这么多年愣是没发现端倪,让小孩儿跟棵歪脖子树似的长岔了。
太医来了又走了,全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留了药,说会尽量帮九殿下保住手,也不说要多久,到底能不能痊愈如初。
四皇子气得想砸杯子,又怕太凶吓到小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