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寝宫中,如曹尚真所料,楚长烟垂首肃立在榻旁,两个人好像刚刚经过一番长谈。
一见到他进来,皇帝什么也没说,先将两件东西甩了过来,丢在他脚下,“尚真,你怎样解释这件事?”
曹尚真慢悠悠地捡起了那两件东西。一件是川北郡的将军王成德写给他的亲笔信,告知他已经将军饷放贷得来的收入分出一部份红利,存入曹家经营的钱庄,另一件,就是夜溪今日从他那里“偷”出来的,批给太常县县令的亲笔批示。他握着那两份文件,笑问:“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朕正要问你。尚真,朕是如此地信赖你,才将满朝大小事情都交由你管,可是你竟然罔顾王法,将饷银挪为私用,以谋私利,你、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曹尚真没有因为皇帝的雷霆之怒而有丝毫慌张,他晃了晃那两封信,“陛下就因为这几张纸就要定微臣之罪吗?怎知道这不是什么人捏造出来,诽谤微臣的?”
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楚长烟,又说:“若因为这两份文件上的笔迹像微臣的,就要定微臣的大罪,那微臣这里也有点东西与楚侍郎有关,不知道楚侍郎是否敢过目一看呢?”
楚长烟今日本来胜券在握,没想到他会忽然变出个东西要自己看,不觉楞了一下,本能地回答,“下官问心无愧,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不敢看的。”
曹尚真一笑,从袖子中也拿出两封信。“其中一封是微臣前日请月兰镇的知府从楚侍郎的千总府中寻找到的公文,另一封,是从近日在京城中捉获的一名流寇身上搜到,流寇首领给与她的密信。两篇文章虽然内容不同,落款不同,但是那一笔小楷柔中带刚,潇洒飘逸,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得了的。”
当皇帝看到他呈上来的信之后也楞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的确是出自同一人手笔。
曹尚真摇着头叹气,“那名流寇也真是处心积虑,太过大胆了。因为憎恨楚大人剿寇之举,所以当楚大人升迁至京城之后,一直刻意跟随,还伪造信件,故意露出破绽让我的手下人擒获,以图污蔑楚大人的清誉。楚大人,在下和你也是生死之交了,你以为我会信得过贼人这小小的仗俩,然后到陛下面前中伤你吗?”
楚长烟心中一冷,骤然沉了下去。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曹尚真竟然会提前预知自己的动作,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果然皇帝看完这两封信后,立刻对他之前拿来的东西充满怀疑,反问道:“长烟,王成德将军的那封信是谁给你的?”
楚长烟思忖着,还没有开口,曹尚真就抢先道:“微臣知道。那是王成德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因为妒恨将军,所以造出来污蔑将军与我的。楚大人不明就里,得到这封信,又出于忠君爱国,一心维护朝纲,未经查证就急忙拿来给陛下看了。这件事,微臣不怪楚大人鲁莽,只能赞陛下识人辨人一流,选中了楚大人这等英年才俊与微臣一同匡辅明君。”
他三两句就将一场危机化于无形,不仅给了楚长烟台阶下,还连带着拍了皇帝的马屁。
皇帝也知道这其中有古怪。前日曹尚真还怀疑楚长烟的身份有问题,紧接着楚长烟就带来了这些书信状告曹尚真,最诡异的是,曹尚真居然也有准备来反将他一军。
但或许这只是两名臣子的明争暗斗,为的不过是在帝王面前的宠幸,让他们斗得狠一些也没什么不好,两虎相争之下,彼此牵制,反而不会出现一人独尊的朝中局面。如此一想,他就睁一眼闭一眼,喝斥了几句楚长烟的鲁莽,又含含糊糊地安抚了曹尚真几句,就让他们退下了。
曹尚真出了宫门,立即扑哧一笑,看着前方僵硬的背影悠然开口,“楚侍郎请留步,本相还有话说。”
楚长烟面色青白如铁,侧过脸来,恨声嘲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