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既然送信过来,我们为何不能送信回去?”
他摊开一张新纸,提笔写了一段文字,然后又抽过一张纸,再写了一段,才一起交给他,“交给那些绑匪。”
“啊?绑匪已经无影无踪,送信之人又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只怕……”
曹尚真冷笑,“长烟,你是吓傻了吗?这点脑子都不会动?对方肯定派人在你的千总府附近监视着呢。你不用着急,我现在也不想捉这些跑腿的小喽啰,你只要将这封信顺着刚才他们丢信进来的墙再丢出去,肯定有人会捡走,你也不要派人跟,免得打草惊蛇。”楚长烟匆匆浏览了下那两张纸上的字,第一张是一阙短词。
无限事,终须方寸诗。
且记挂,三生铭心志。
纵烈日骄阳,
秋月寒霜,
朝夕执卿手,
料才付,
断肠痴。
第二张则是写给绑匪首领的,要求对方将这阙小词交到丘夜溪手里,并要丘夜溪手书回信,确认安全,否则不能交钱赎人。
信中他措词严厉,甚至以丞相之名威胁绑匪,一旦他们做出对丘夜溪不利的事情,一切后果要他们自行承担。楚长烟看到这封信不免担心,“丞相大人,这样一来对方可就知道丘尚书是谁,也知道您是谁了。”
“你以为我不写这封信他们就不知道了吗?”曹尚真的笑容已没有一点温暖。
“就这样送去,我也给他们一个期限,今夜子时前,我要答复,否则长烟就点齐兵马,和我出海剿匪吧。”
两个时辰之后,这封信果然送到丘夜溪面前。铃铛将信交到她手上,努了努嘴。“听说这是妳相公写的,要我们老大转交给妳,妳看后必须回信,否则他就当我们已经杀了妳,一文钱都不会付的。”
丘夜溪有些吃惊,她算来算去,就没算到他的下一步棋是这样下的。将信接过来,看了一遍,她的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这只狐狸,果然还是只狐狸。
铃铛看出她的表情有了变化,却不知其意,也凑过来看,但她识字不多,所以看不大懂。“这上面写了什么?就这么几个字,是妳相公给妳的信?”
丘夜溪淡淡说:“是他以前写给我的一首情诗,如今写来让我安心。有笔墨吗?我回信给他。”铃铛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丘夜溪想了想,落笔写下―
溪与君,才知髻龄,便恨道相异。挥剑欲了终难了,方知此生无意。
若待两地烦忧,
争难化作无情,
思思念念也成趣。
原来无非情无期。
“带回去吧,我相公认得我的笔迹。”说完便向后一倒,没有去看铃铛狐疑的表情,直到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唇边的笑容才真正绽开。如此危机关头,亏他还想得出这样的游戏传递信息。平日里两人在官场上斗得烦了,有时候她会气得一夜不想理他,那时候他就会写些情诗来逗她开心,再后来,他干脆把情诗写成有趣的嵌字诗,让她一边看诗,一边猜诗中的另一层意思,旁人若不知道,根本不会注意诗中真正要表达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