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
笔杆子受得熏陶多,对风骨和气节颇为重视,都这年代了,动辄下跪,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张涛说了些什么大家听不见,可主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去拉他起来,又瞥了眼外面围观的,大家作鸟兽散。
那天后张涛消失了几天,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被开除的时候又出现了,还是穿着那件看不出原色的短袖,憔悴的不像样子。
报社的八卦飞得比外面的纸片快不少,向怀雪上班还没把早餐摸鱼吃完,就把情况听了个大概。
总结起来:张涛是个苦命人,父亲在他小时候就病逝了,他大哥放弃念书机会进厂供他读书,一路靠助学贷款走到今天,结果他大哥和他父亲查出了同样的病,似乎是家族遗传史。那天他会犯错就是因为接到了他大哥工友的电话,说他大哥晕倒送进了医院,医生给的论断和他父亲一样,好像是叫什么小脑萎缩之类的。
而主编那么严苛,会破例让张涛进报社,的确是因为他父亲二十多年前救过的某位现在是业界大佬,能在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后还网开一面,则是因为他家里的确事情更大。
“我收回那天看他下跪后对他的评价。”同事姐姐给向怀雪讲完,又补充讲,“如果我是他,可能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些。”
报社并没有动员组织大家捐钱,关系好私下给多少全凭心意。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张涛扣除休息日,满打满算来报社的世界还凑不够十天,还是个犯了大错去留不定的实习生,情感上大家非常同情,可这种同情和同情陌生人本职没有多大区别。
这钱给了,就相当于默认收不回来,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秦醉在和向怀雪商量后,赠予了张涛一张卡,卡里有四十万人民币,是秦醉本科时候拿奖学金和压岁钱炒股投资赚来的半成。
“都是些偏财,我自己赚的,你先拿去救命,要真的想还,以后有机会还我就行。”秦醉说得轻描淡写,带过那些研究投资方案的深夜,搂着向怀雪的腰亲她,“而且你嫂子同意了,所以拿着吧。”
张涛颤着手去抓过那张卡,无比坚定的讲,“哥,这钱我以后肯定还你,你就是我亲哥。”
泪顺着他瘦到脱像的脸颊淌过去,砸进水泥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应无欢不知道自己在相信些什么,可她就是想要如此,哪怕单纯是为了相信而相信。
楼上会客室里剑拔弩张,激烈争吵亦或是严重到动手的地步,应无欢能猜到七七八八,但什么都做不了。
她抱膝窝在一楼的沙发里,下颌抵在膝盖上,面无表情的发呆。
“莺小姐回来啦,想吃点儿什么,我让厨房马上准备。”随着张管家洪亮的声音响起,应无欢猛然抬起头向门口看去。
门大敞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就立在门口,桃花眼眼尾微挑,眸里蕴着绵绵笑意,不规则剪裁的长裙在风里微动。
“应应,过来抱抱。”陆莺张开手臂,笑着唤。
应无欢迅速下地,连拖鞋都忘了趿好,光着脚冲母亲跑过去。
她埋在母亲的怀抱里,用头蹭了蹭,低声喊,“妈妈。”
上次直接见到母亲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不知道该感谢曲楚,还是当真凑巧而已。
陆莺垂眸,抚着女儿的脑袋,柔声细语的哄,“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应无欢上扬弧度本就不大的唇线缓缓归于平直,她立刻收拾好自己外露的情绪,定神冷静回,“抱歉。”
“我这次是为你特地从法国赶回来的,错过了两场音乐会。”陆莺放开应无欢,询问道,“所以你是真的想跟曲楚一起生活对吗?”
应无欢颔首,干净利索的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