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逼到这个份儿上,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子。”
黑宫浪速是日军的将军,当年盘踞贺州与段烨霖正面厮杀过。
“是不是他在我眼里都只是日本鬼子,没什么区别。其实说私心,也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战舟,日本人连着一个多月的炸弹和子弹扫射攻击,最近几天已经看出短缺了。特别是今天,连个手雷都打不出来了,一个个扛着刺刀拼。我敢打赌,黑宫浪速一定是弹尽粮绝了,所以才用这种人海战术。这一击若是能重创他们,说不定你还能找着机会带着剩下的兄弟走。”
段战舟嗤之以鼻:“走什么走?你还指望让我回去给老段家传宗接代吗?”
段烨霖捶了一下段战舟的胸口,两个人都扯着嘴角笑。
整理完毕,可以出发了,段战舟从后面突然拦过段烨霖的肩头,用力抱了一下他:“…不管活着或是死了,咱们都是兄弟。”
他从兜里摸出来一根雪茄,塞在段烨霖的裤子口袋里,这是他最后剩下的一根烟了,一直没舍得抽,留到了现在:“临了发现没啥送的,给你了。之前你一直找我要烟,我还舍不得给你,现在想再多给你几根也没了。”
血浓于水,血缘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带给人力量,也带给人感动。
段烨霖握了握他的手腕,很用力,都留下了痕迹:“好弟弟,我先走了。”
随后,在一队突击兵的掩护下,日军往城门靠近,一个身绑绷带,背抗炸药的身躯,侧迎枪林弹雨,像一只箭一样,冲向那个炸毁了一半的井道出口。
十点零五毫米的机枪子弹,慌乱而强有力地扫射,子弹发红发烫,仅仅一瞬间,就从腰的一侧擦过去,它一旦碰到血肉,便张开嘴撕咬,所到之处,糜烂血浆。
所以段烨霖几乎是跌落进井道的,背部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大脑一下就麻痹了。
“咳咳!操……嘶…”
他很艰难地坐直身体,然后用有力的手臂,将连着引线的炸药一包一包地往井道深处丢,从最远到身边,最后一包放在了自己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摸了摸自己的腰,一手的血,新鲜得劲儿着呢。唉,真他娘的,这破仗打得连命也得赔进去了。
仔细听着井道上方传来的响声,那是日军上当了,在一步步靠近的声音。他们越是走近,头顶的黄土就更剧烈得往下掉,落在段烨霖的伤口里。
他父亲死的时候留过一句话,说中华生生不息,是打不倒的。
他也认为是这样。你看现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是等到把敌人赶出去以后,这里会开满鲜花,走过河流,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是战场,曾经那么可怕。
所以他不会后悔,英勇而来,英勇而去,无须留名功德榜。
只是有那么个人,他总会希望能被记住名字。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