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置之不理,忍不住摸摸伤处,再度摸到湿黏的血,我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这点伤不足挂齿,只想快些坐下休息。
刚要说话,却见剑寒清愀然作色,毫不温柔地将我塞到太子手里,质问道:“这妖人手中已无兵器,欺负手无寸铁之人算什么英雄?”
霍江南虽没我能说会道,跟他顶嘴却不成问题,没能杀死我已心情不悦,也不愿理会他,只平静道:“擂台比武,生死由天。魔教妖人本就该死,有何大惊小怪?”
“是么?不如我来与你比划比划!”
说罢拍剑而起。我和太子一个没留神,便眼睁睁看着那煞星的衣角自掌心溜走,出现在六尺高台之上。
这霍江南本就生得纤细瘦弱,极为适合灵巧的剑法,我的刀若足够刚猛也能破他剑法,问题在于我也生得不高壮,不适合刚猛刀法,因此我俩半斤八两,他稍占优势。
但剑寒清不同。
剑寒清可以用数十种不同的剑法教他做人,只看心情好坏。
他这剑如秋风扫落叶般,甚至我都没见到霍江南有机会出招,便将那斩雨剑挑翻在地,接着出手如电,封住其哑穴,令他手无寸铁,却无法认输。
霍江南未见识过他的可怕,只知他剑法了得,虽不能出言,却愤恨不甘地瞪着他,还欲拾起剑,剑寒清手腕微动,剑气横扫而来,将他屈辱地扫跪在地。
他颜面尽失,目眦欲裂,定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剑寒清不为所动,他身型魁伟,四肢修长,站在霍江南面前睥睨着他,如将所有的光都挡住。手中长剑正指向他的眉心,眼底漆黑,如看一件无生命的物什,不带半分怜悯地道:“既然擂台比武,生死由天,那某即便杀了你,也无人能说什么吧?”
即便相隔很远,我也能感受到那股纯粹而恐怖的压迫感,令人皮肉发冷。此时无关生死,仅身体本能地对强者畏惧。我见霍江南亦是微微发颤,秋水般澄澈的眸底既惊且怕,张口欲认输,却无法出声。
纵使我与剑寒清打过数次交道,也实在搞不清这煞神到底要做什么,只见他手腕微动,剑锋寒芒毕露,那剑还未落下,却见霍江南高昂的头颅陡然垂下,生死间瘫软在地,腿间的白衣竟洇湿大片。
这才发现,那剑只擦着他的肩斩下一缕长发。
实在太丢脸了。
我不由尴尬地移开视线。
剑寒清垂眼瞧见那处,轻蔑笑道:“你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收剑归鞘,鞋尖将那折断的剑踢至他面前,如把武林盟尊严踩在脚下,冷笑道。
“这第一英雄之名某不屑要,便留给你们争去吧!”
说罢飘然而去,如一阵清风,只留他自己在台上,狼狈不堪,被人当众羞辱,英名尽毁,哪怕夺了魁,也注定是个屈辱的英雄了,以后还哪还有姑娘愿意嫁他?
我若是他,便当场自尽。
却见他捡起膝前的剑,双手颤抖,紧咬牙关,却终没舍得这世间美好,默不作声地钻入人群之中。
此时满场俱静,那剑一出便是云泥之别,再想起昨日那战,不断有人提起他的名字,说这剑寒清便是柳家大小姐所说的盖世英雄,果然名不虚传。
整届武道大会的风采尽被他一人夺走。
剑寒清却如没事人般,只回到我们身边坐下,令人给我重新包扎伤口,继续喝酒。我和太子呆呆看着他,太子先回过神,令人给我端上茶品点心,撑伞怕晒着,打扇怕热着。
被珍惜对待,我已有些不自在。这时熙攘的人群中再度传来躁动,循声望去,却见到好些世家高手护送着一名娇俏可爱、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来观赛,这小丫头正是柳家的掌上明珠,柳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