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父亲兢兢战战。
这时候只听明玥继续说道:“你方才说,我那酿酒厂和烧碳坊御下有方,其实除了挑选的都是些实诚人之外,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这人啊得将心比心,人家出来就是为了挣钱的,所以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饼少给人画,能折成银子的尽量给人折成银子,逢年过节也好,赚了大钱也罢了,也不要忘记了他们,时不时给些红包,叫人心里开心,手里也宽裕。”
反正人背井离乡舍下妻儿来此,就是为了挣钱的,所以只要围绕这个钱就是。
比如她那酿酒厂里和烧碳坊,都是需要夜工和加班的,所以夜工的月钱高,加班也会有额外补贴。
也是这般,下面的工人们才都尽心尽力,没拿那多余的精神去搞那一套谄媚管事或是勾心斗角。
陈馥兰听得认真,连连点头,忽然就想起老们常说沈夫人没有架子,仙女一般的人,却平易近人得很。
想来正是她如此待人吧。
这时候却见明玥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不过,咱虽是诚善待人以德服人,但我却是不主张以德报怨的。”
陈馥兰心里已经将明玥做那活菩萨来看了一般,毕竟她已经站在下面工人的角度了。但是没想到明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不免是愕然地看着她,“那?”
“以德报怨,那也要因人而异。可是咱们都凡胎肉眼的,哪里晓得谁以后真会改过自新?所以到时候你们那竹篾坊里真出了什么刺头,也不必惯着姑息他们,只管打发出去就是了,如此一来,也可震慑余下的人。不然你若一时心善宽待了,难免是有人有学有样,而且对那些兢兢业业诚诚恳恳的工人也不公平。”
这管理中但凡出现一丝不公平,原本整整齐齐的队伍难免就会因此出现裂痕,不好再管理了。
陈馥兰听得这话,果真觉得真有人做错事,是不能姑息的,当下连连点头,“今日婶婶教诲,馥兰记下了。”说罢,特意起身朝明玥福身道谢。
正说着,只听见外面传来庞虎的声音。
明玥想着陈馥兰也不是什么外人,便示意他直接进来。
庞虎高大的身影从门口出现,见着暖厅里还有客人,想抱拳点了点头,这才朝明玥望过来,“禀夫人,绛州金家家主求见。”
金家早就易了主,听说是个女流。
明玥当时便想到是谁了。
只怕便是当初被金家牺牲,嫁到黄家去的金燕北。
不过她这么久才来拜访,莫不是才平定了她族中之事?
陈馥兰原本见到这庞虎,眼睛就忍不住偷偷往他身上瞧,听得他的话,忙起身朝明玥告辞,“今日多谢婶婶,既然您有客,改日馥兰再来请安。”
明玥轻点着头,一面回着庞虎,“直接请过来吧。”然后才朝陈馥兰看去,“不必同我这样客气,我今日说的话,虽不是什么金科玉律,但却也是我这些年的经验,你且要放在心上,咱们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才有这好机会做生意,可便是工人们和咱们,也是一样的性命,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不求真能一视同仁,但万要替他们多想。谨记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馥兰牢记在心了,婶婶放心。”然后告辞,急忙出去,却见那庞虎已经不见了身影,心中难免是有些失望,但又有些震撼。
毕竟今日明玥的这些话,她是从来没有从一个女流的口中听说过。
似乎女人的口里,听到的都是谁家夫君高升了,儿子出息女儿嫁得好,今日胭脂不错明日约起听戏。
所以她一下觉得自己的人生,大概会因为这竹篾坊而发生转折,往后身边的女人们,要聊的也不止是胭脂水粉和相公儿女了。
也许话题里,也会像是今日同沈夫人一样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