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极了。
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一样,没有半分熟悉可言。
素和问柳被这眼神震住。
她下意识要松手,却见他微微垂眼,视线下移,竟是盯住了她的手。
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神愈发冰冷。素和问柳甚至在深处看出极明晰的杀意。
她手蓦地一僵。
先前的百年禁闭,他被困在火牢里不得出,她没能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跟在他身后,以致于她怎么就忘记,这么多年以来,除那位外,包括楚秋水在内,无人能近他身。
胆敢近身的……
素和问柳飞快松手。
然而她的反应还是慢了。
她只觉眼前一花,随之而来的是衣料摩擦声,以及让她头皮发麻的断裂声、落地声和流淌声。
犹如梦回当日执法堂,她眼睁睁看着乌致自断一手,而今……
素和问柳怔怔低头。
果见火柱外的地上静静躺着半截玄色衣摆,并一只被极天碧炎阵折磨得伤痕累累的手。
她的手。
“——啊!”
巨大的疼痛自断腕处陡然爆发开来,素和问柳尖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
鲜血不断淌落,得到灌溉的碧炎燃烧得越发灼灼,那等极致的炽热,几欲要盖过极天之水的冰冷。眨眼之间,素和问柳便被烧得体无完肤,无论脸上还是身上,都再寻不到半块好肉。
可此刻她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
她想给断腕处止血,又想去捡外面的断手,可任凭她如何伸长另一只完好的手去够,她都碰不到她的断手。
她只能睁大了眼看乌致再行振袖,漆黑光芒一闪,断手消失不见,连点齑粉都没留下。
素和问柳茫然了那么半息。
半息后,她再度发出声尖叫,眼泪流了满脸。
不要!不要!
她不要成为残废!
他是她的主人,他不能这么对她!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继续尖叫哭嚎,听乌致漠然道:“我不认得你,为何要救。”
说完这句,他敛眉,神情不悦:“别碰我。脏。”
素和问柳陡然止住哭声。
她抬眼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道:“我脏?”
她抬手想指自己,奈何抬的是断腕,暴露在碧炎中的伤口被这动作牵扯到,痛得更加厉害。她控制不住地边流着泪,边嗓音嘶哑地问乌致:“我脏,你岂非也脏?”
所谓琴侍,最重要的便是侍琴。
以前在楚歌峰,他所有的琴皆由她擦拭、调理、护养,每逢他出门,无论目的何处,她都势必要抱琴跟随,此事包括那位在内,旁人谁都插手不得。除此之外,她其实还一并料理他的日常生活起居,等等等等,真说起来,她比那位还要同他更亲近。
可如今,他竟嫌她脏?
素和问柳想了想,取出把色泽略显暗淡的琴。
“主人还记不记得这琴?”
她问乌致:“这是你原先一直用的,直到那位送你新琴,你便将这琴赏赐给我,让我用。主人,我且问你,这把旧琴,你也觉得脏吗?”
乌致没接话,只面色一沉。
区区琴侍,竟敢在他面前提琴……
乌致上前半步,正欲毁去这碍眼之物,就见素和问柳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状若疯癫地大笑起来。
她边笑边道:“好啊,好啊,你果然也嫌脏!”
可主人,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也干净不到哪去?
于是下一刻,素和问柳敛了笑,再度开口,却不是对乌致说的,而是对拂珠说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