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她不想说。
“你别哭,”乌致道,“我不问就是了。”
他语气有点烦躁。
但还是吩咐了句请大夫过来,之后果真再不提妖池一事。
楚秋水看着他,唇角弧度怎样都压不下去。
果然最后还是她赢了。
楚秋水的伤到得晚间才又重新医治完毕。
听大夫说可以了,日后只要多注意点,好好养着就行,女弟子等人立即围上去对楚秋水嘘寒问暖,直将乌致都给挤了开来。乌致索性出去,却也没回寝居,他去到神女奏乐图的亭子,静默地立着。
白日的雪下得实在大,不仅洞府内处处白雪皑皑,连这亭子里都落了不少,荧荧灯火一映,炫目又迷离。
乌致闭了闭眼。
往常这个时候,凝碧会为他以雪水烹茶。她沏茶的姿势最是漂亮。
可今天,凝碧死了。
乌致不由想起北微那句你不知道。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深思间,有弟子小心靠近,喊了声峰主。
乌致睁开眼:“何事?”
弟子拱手:“峰主可知凝碧道君何时回来?峰上事务已堆积两月有余,再这么下去……”
“怎么?”
“怕是、怕是整个楚歌峰都要乱套了。”
弟子低着头,不敢同乌致对视。
乌致却认出这弟子没去妖池。
没去妖池,不知凝碧与秋水之间的龃龉,不知白日发生的事,更不知凝碧的死。
于是沉默了下,道:“凝碧陨落了。”
仿佛没听懂这句话,弟子良久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乌致道:“我来。”
弟子想说什么却没说,只依言抱来亟待处理的玉简,几乎要在亭子里堆成座小山。
其实打从乌致成为楚歌峰主那日起,他就没碰过这些玉简。
一直以来都是凝碧代他处理,他鲜少过问。
如今倒是要亲自过问了。
乌致扫了扫案上的雪坐下,然后仿照记忆中凝碧的样子,一枚枚地翻看玉简。
到底是峰主,又贵为尊者,乌致很快就上了手。等到玉简全部看完,他随手搁了笔,道:“凝碧。”
“……”
无人答话。
凝碧不在吗?
乌致抬头,天色大亮,他这才记起,凝碧已经死了。
他在亭中坐了很久。
久到有什么动静自洞府外传来,他终于起身,往洞府外走。
刚走出去,就听有人喊:“峰主救命!”
紧接着“铮”的一声,虽杀机凛冽,却动听如玉珠走盘,是琵琶声响。
几乎是下意识的,乌致听出这是凝碧师兄独孤杀的青骨琵琶。
果见不远处,不知何时云游归来的独孤杀一身青衣染血,似与昨日某个景象重叠。这位师兄单手扣在青骨四弦上,一双眼冷冰冰地望着向乌致求救的弟子,毫不掩饰的杀意。
乌致皱眉。
他上前半步挡在弟子身前,举目四顾,方发觉楚歌峰不知何时变得遍地凌乱,白的雪,红的血,入目所及尽是横七竖八倒地之人,不知死活。
身后弟子哭道:“峰主,好些师兄弟都被独孤杀给害了!”
乌致闻言,不及细想怎么楚歌峰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燕骨峰执法堂的人还没来,他沉声道:“独孤师弟这是何意,为何在我楚歌峰放肆?”
“放肆?”
独孤杀原是不爱笑的。
然而此刻,他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角一动,竟露出个浅浅的笑来。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