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棍子就被人抽走了。
薛霸茫然了一秒,看到了陆承平时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明显又尖锐的情绪,偏执沉郁的色彩几乎要将他萦绕。
那一眼里爆发的情绪太恐怖,他都不由自主的怔了一秒。
可是陆承没有停下来。
棍子一转,被陆承反手抵住薛霸的胸膛,压制着他不好前进半步。
陆承手上稍一用力,棍子就抵着薛霸往后推。
薛霸本来下盘就不稳,被他一推,更是连滑带倒,本能的抓住棍子维持平衡。
陆承将棍子一丢,轻易揪住了薛霸的衣领。
场面太过混乱,谁也没看清陆承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等大家反应过来,陆承已经冷着脸将人拽着摁倒在地上。
薛霸顺着巨大的惯性,一屁股坐在了满是水渍的拖把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而高处,陆承背着光,校服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污渍,和狼狈不堪的他形成鲜明反差。
陆承瞳孔颜色太淡,让他看起来像某种冷血生物,可是那张脸,分明又保持着之前平静的,淡漠的样子。
陆承被老师拦下,松开了手。
其他老师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赶紧拦人,一边呵止陆承,一边拽着薛霸。
薛霸茫然的抬起眼,看到了很多张围在自己身边的陌生的脸。
人与人擦肩的间隙里,他看到了对面的陆承正冷冷的盯着他,像被蛇给盯上一眼,那种彻骨的冰冷一瞬间漫上他的神经。
可当时他并没有想过后果,满脑子循环着一句话。
可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那些平时他根本看不起,只配在升旗台下仰视他的蠢货,看到了他像个傻子一样淋拖把水,像滑稽的小丑摔倒,又像个河马笨重的攻击被拦,被挨了一拳。
所有人肯定都会在心里笑话他,那些嫉妒他的人也会借着这个机会把他拉下来!
薛霸突然红着眼睛抬头,迸射出了无数强烈的恨意。
他挣扎着想要再来一次反击,可是还没起身,又被顾煜状似无意的一抬脚,撂倒了搁在一旁的水桶。
水桶再次倾倒,乌拉拉的污水翻了一地,卷出雪白的沫。
薛霸脚下一滑,再次以狼狈的姿态踩翻。
一片混乱的现场,根本无人在意他。
陆承垂下眼,从口袋里抽出一包湿巾来,边转身边擦了擦自己的手,蹲下时,又重新换了一张新的,细致而沉默的替江岁擦着脸上和手上不小心溅起的污渍。
江岁红着眼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像受了惊没有一点安全感的小动物,水亮的一双眼惊惶无措看着他,冷白的灯光印着他吓得惨白的脸,只有嘴唇被咬的通红,比玉器还脆弱易碎,被面前的一切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一边忍着眼泪,一边乖巧的任由陆承擦着脸。
陆承又想起刚进门看到的那一幕。
像自己精心喂养的兔子被其他人揪着耳朵提拎起来,吓破了胆,还差点被送去做了红烧兔头。
他无处安放,一直隐忍克制的占有欲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放了出来,那一拳挥出去,力道一点都没收着。
可是一转头,看到江岁害怕受惊的样子,他的所有冲动也跟着迅速冷却下来。
江岁胆子小,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粗鄙野蛮,不求上进的人。
陆承半蹲着,手因为用力过度还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他抿了下唇,不太熟练的抬起手,抱了一下江岁。
他压抑着眼里几乎要将人吞噬的黑暗,语气是与表情格外不符的无措,像办了坏事,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