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身上穿着时髦的条纹西装, 腋下还夹着个黑色公文包。
商爻没说卖,也没说不卖,想听听这人怎么说。
这人见状,立刻把他拉到门外, 低声道:“你们刚才说话我都听见了, 我就是收这个的。你要是诚心卖, 价钱好商量。”
“怎么个商量法?”
“今天柜台价格是62块3, 我给你们算便宜点, 61块5, 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商爻:“?”
是我卖还是你卖?
这人笑嘻嘻地道:“你们是第一次卖吧,柜台卖要收手续费,我这不用。”
商爻问:“那怎么过户?”
他刚才看了会儿, 知道这儿和京城不一样,交易挺麻烦的。
这人道:“手续费按笔数收, 一笔五张收这么多, 十张也收这么多,我积少成多, 平均下来能省不少。”
商爻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 这人脑袋还挺灵光。
旁边有个小矮个一直偷听他们说话, 闻言挤过来:“咦,你不是那个沈德强吗,前两天刚上过杂志。”
“是呀。”这人得意地说。
商爻问:“什么杂志?”
小矮个从衣服里拿出一本B5大小一份本地杂志, 封面刚好就印着这位沈德强的肖像照。
小矮个指着上面的杂志名说:“瞧见没, 这是财经杂志, 都说沈哥嗅觉灵敏,有发家致富的潜能。”
“嗨,你听它吹呢。”沈德强笑着指指笔者姓名,“这我侄子,刚分到杂志社没俩月,领导为了锻炼他让他单独写篇稿子,他就来采访我了,没想到居然刊登了!”
“那他怎么就不采访别人呢,说明老哥自己也是厉害的。”
商爻跟着小矮个一块吹捧了沈德强几句,谁知道这人话匣子打开了,竟然一人给他们散了一支烟。
“我其实就是电机厂的一名工人,这两年厂里效益不好,上班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我这不没事干么,就来这儿转转。你们别看杂志上吹得天花乱坠,其实我这心里也打鼓。说是明年要成立正式的股票交易所,但资本主义的东西,在咱们国家能不能玩下去,还是个大问题。”
提到股票交易所,附近的人都围拢过来。
苏阙也走过来,挨着商爻听。
听到这里,她忍不住问:“为什么就不能玩下去呢?”
沈德强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年纪不大,立刻就笑了:“我虽然没学过经济学,但我知道我们国家的经济模式跟外国不一样呀。国外能行的东西在咱们这儿很可能实施不了。首先第一点,华尔街基本是私人产业、大金融公司操纵股市,咱国家全国的经济加起来还没人家一个垄断家族挣得多,谁来操盘,怎么保证经济不倒退,这些都是问题。”
小矮个等人都应声附和。
现在的国内大环境是改革,可往哪个方向改,中央也预见不了未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至于河水会不会淹死人,河里有没有流水漩涡,谁心里都没底。
沈德强说着说着,脸色难看起来:“从大处说,那是国家考虑的问题,往小了说,跟我们的个人生活也息息相关。拿我自己来说,厂里天天喊着改革,可越改效益越不好,我心里也是打鼓,想辞职下海,又迟迟下不了决心。”
“可是你们有中央支持呀。”苏阙突然说,“华尔街金融危机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每个股东都想赚钱,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利益分配不均,最终就会导致雪崩。可是如果能在雪崩来临之前加一道防护,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你们正处在最好的时代,有机遇,有热情,还有国家的支持,哪怕跌倒了,也不过就是回到目前的状态。为什么你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