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观雨(2 / 3)

是否瘦了,随后笑道:“我在成衣铺子里瞧见这烟青色明光缎的襦裙便觉得衬你,没想到上了身却比我想的更好看。”

天上的谪仙也不过如此了。

桓玉仿若没有看到她的避让,含笑牵起她的手:“柳潜让我来看看你。”

掌中的指尖有些轻微的颤动,芸娘垂下眸:“我好得很……娘子记得叮嘱他好好读书。”

“他明年定能高中。”桓玉同芸娘并肩走向内室,“你信不信我?”

“自然是信的。”芸娘的眼里有种面对他人时不曾有过的温柔,“你说什么我都信。”

红泥小火炉中炭火未熄,芸娘净手煮上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随后如往常一般拨起琴弦,为桓玉弹一曲庄周梦蝶。

袅袅茶烟氤氲了两人眉眼,桓玉听出她生涩了许多的琴技,只是静静听着,没曾想曲罢却是她先开了口。

“这些时日一直练为常家老爷子贺寿的曲子,”芸娘苦笑道,“没想到最拿手的曲子却生疏了许多。”

常家?桓玉偏头问道:“可是那个靠养珍珠起家,凭河运海运立足的明州常氏?”

看来寿宴操办得颇为隆重,竟然都来金陵请了芸娘。

芸娘道:“就是那个常氏。倘若您再晚来两日,我便要动身去明州了。”

这话竟带上了些小女儿家的埋怨。桓玉一时失笑:“我要在金陵待到冬月,总会来看你的。”

小娘子的体己话似乎怎么也说不够,待到茶都饮尽之时,桓玉听到了窗外淅淅沥沥的落雨声。芸娘看出她的失神,问道:“你是要走了么?”

桓玉颔首道:“来金陵已有数日,这还是头一次撞见雨天。”

芸娘自知留不住她,只为她拿了把伞。待到桓玉踏出门的那一刻,她又喊了声“阿玉”,随后拿了件披风过来。

“天冷了,你要记得添衣。”她将桓玉颈下的衣带系好,垂下的眼睫像振翅欲飞的蝶翼。

桓玉道:“此去明州,你也要多珍重。”

来往的车马行人都纷纷寻一个避雨的去处,生怕沾上这秋雨便惹来一场风寒。偌大的街道,竟只剩了桓玉一个踽踽独行的人。

水色织成了一层薄薄的雾,将天际都模糊。远处群山隐在云中,自身的依稀秋色便看不分明。

恍惚又是二十岁生日那天,她和妈妈撑着伞去普度寺拜佛,走过有些年头的石板路,所有细碎声响都温柔。

另一个世界的金陵是她的故乡,这一个金陵又是哪儿?

这一个与故乡毫无相似之处的金陵,又是哪儿?

倘若这真是一个梦,那你真的会将故乡都扭曲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数次来金陵都寻找不到家和爸爸妈妈的影子吗?

既不是梦,这一段注定超不过二十年的逆旅,又何时才是归期?

当死亡真正到来之时,你真的能抛下这个世界的阿爹阿娘吗?你真能再次见到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妈妈吗?

平日里那种行到水穷坐看云起的淡然薄如蝉翼,被一场雨尽数剥去了。思念将她缠绕成茧,她曾以为自己是梦蝶的庄周,如今才发现自己是这如梦世界里格格不入终会醒来的那只蝴蝶。

快到中秋了。

在每年都会来金陵后,她就再也没有和阿爹阿娘一起过中秋。其实和他们一起时也过不安生,她总是会克制不住地在他们身上追寻另一个世界父母的身影。

这对他们都不公平。

在这个世界,她还是一个人最好。

……还是一个人最好。

茶楼之上,谢衍正端坐在窗边的桌案旁,面色冷淡地听对面的金陵刺史奏报。贺刺史仍不知他真实身份,只以为这位太过孤寒的大人是金羽卫的指挥,额头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