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胁迫,若非他回京,她是真的束手无策;
和离归家的那一日,她几乎被满城的目光和唾沫淹没,是他摆平一切;
就连方才,她也想像往常那样息事宁人,把所有的难过吞进肚子里,可他又及时出现,替她出了这口气……
她哽咽得不能自已,就连他温热的指节拂过她眼尾的泪珠时,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等跳出恍惚、回过神来时,她几乎是触电般地往后退了两步。
方才那是在抚摸她的脸么……他怎么能……
男女授受不亲,严格来说他算是外男。
倘若以长辈的身份,用帕子给她擦拭眼泪也说得过去,可他没用帕子,指腹贴到了她的脸颊,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
一双湿漉漉的杏眸,惶遽地盯着他。
谢危楼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将姑娘面上所有细微的变化毫无遗漏地看在眼中。
早在做出伸手动作时,他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他们之间,要让姑娘主动往前一步几乎是天方夜谭。前世就是如此,她总是躲在自己的躯壳里,千般提防,万般谨慎,倘若不是那一战险些生死相隔,她连一句话、一个名字都不愿透露。
他所梦亦有限,并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导致她这辈子难以开口说话,大抵与他前世之死有关吧,梦中他被流箭射杀身亡,独留她一人在世上,此事恐怕成了她一辈子的心结。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
可谢危楼明白,倘若一直这般若即若离下去,那个能让她说话的契机不知何时能够等到。
如若他只是她的公爹,他自然可以大大方方地放她离去,甚至靠他在京中的人脉地位,为她另谋一段姻缘也无妨。
可现在,绝无可能。
他的女人,万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更不必说,他如今位极人臣、权倾天下。
她就应该安安心心地被他护在羽翼之下,他会为她挡去余生所有的风雨。
他仍然是个足够耐心的人,就像上辈子等她主动,一日,一月,哪怕一年都等得。
可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一个无法转圜的现实问题——
他的确已经不算年轻了。
诚然在天下人眼中,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皇家血胤先放到一边,无论从他的官衔、功勋或威望来说,能够站在如今的位置上,已经是绝大多数人此生望尘莫及的姐姐。
可他的小姑娘,仅仅二十不到。
毋庸置疑,他可以给她任何人无法给予的爱与庇护,但他无法确定,三五年之后,他是否还能像年轻的郎君一般,给她最好的体验。
谢危楼这次沉默了很久,然后缓缓地走近她。
他身量极高,武将的伟岸身躯撑起一身文臣的宽大朝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宽肩、阔背、窄腰,肌肉线条紧绷而流畅,炽烈的阳刚气息呼之欲出。
她被笼罩在男人灯下的阴影里,再退一步,后背几乎就已经贴到冷硬的宫墙。
男人却在这时伸手,将她往近前揽了揽,粗糙的墙壁不会弄脏她雪白的外氅。
手腕被这猝不及防地握住,她下意识想要缩回,却发现无法挣脱桎梏。
其实也算不上桎梏,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恰恰能将她圈紧,不疼,却足以让她心惊肉跳、肝胆俱颤。
他今日一举一动,早已大大超出了长辈对晚辈应该保持的距离。
谢危楼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捧起她的下颌,温热的指腹从她眼尾划过,拭去那抹残留的泪珠,极其一阵不自然的酥麻战栗。
待拭完,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宽大的掌心覆在她的脸颊,能感觉到指腹有一层粗糙的茧,好像能挡去所有风刀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