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承乾宫,嘉辰纵是有那一枚忘心丸也使不上,大长公主如是说,也是再给嘉辰一次机会。
贴身的丫鬟机灵,只要能诱使皇帝服下丹药,嘉辰便还有一线生机。
大长公主也没想到,当初冒险求来的这一粒忘心丸,竟成了孙女的最后一根稻草,反复哭求道:“陛下,您一定要亲耳听听她的解释啊!”
皇帝心冷如铁,这时候什么都听不下去,他一把拂开大长公主的手,厌恶地闭上眼睛:“送大长公主回府!”
嘉辰被软禁,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出承乾宫。
见不到孙女,皇帝侄子又如此狠心绝情,加之年事已高,本就身体欠佳,大长公主几日下来心力交瘁,两眼一闭当场昏死过去,被人抬出了殡殿。
众人一度唏嘘,谁也想不到今年一进宫便封为四妃之首的嘉贵妃竟然这么快就陨箨至此。
陛下连自己亲生姑母的面子也不给了。
要知这几个月,嘉贵妃整日粘在陛下身边,陛下也将她当成个小姑娘宠着,隔三差五便去一趟承乾宫。
众人还以为这后宫要变天了,却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贵妃竟直触陛下逆鳞,如今别说是宠爱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接连几日,后宫之中也是风声鹤唳,众妃嫔除了大殓服丧时要去哭几场,其他时候都不敢在皇帝跟前徘徊,唯恐祸及己身。
孟昭仪将长宜公主拘在宫中,小公主为此憋闷得哭了好几日,可她能有什么法子,陛下视皇后如命,见谁都像凶手。
听说那日陛下在御花园满身的血气,一声“杖毙”可是半点情味不留,几十名宫人就这么无端丧命。
悼明太子大殓时一个小太监不过是踏上台阶时崴了脚,手里的金银纸没拿稳,正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掉落了一沓,当场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孟昭仪平日里就喜欢到各宫四处走走,可如今宫中处处草木皆兵,她也只敢偶尔到隔壁凌波殿萧婕妤处坐一坐。
永和宫与凌波殿靠得极近,却因离御花园和坤宁宫不远,这几日恰好都成了宫正司重点搜查的对象,两人算是同病相怜了。
孟昭仪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这次发怒,可半点不亚于七年前那一次,悼明皇太子可都八个月了,若能安安稳稳在皇后腹中度过最后两个月……”
原本想说“将来大昭江山说不准就是他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萧婕妤一抬眸,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她转头示意身旁的丫鬟,让人先行退下。
孟昭仪见殿内无人,这才敢继续小声地嘀咕:“也不知惠妃心里怎么想,好生教养了十年的孩子,平日也是极得陛下器重的,还以为当真寄予厚望呢,原来还不及人家肚子里那个死的。”
萧婕妤往她跟前推了盏热茶,无奈地笑了笑:“姐姐这张嘴,若是在外面,不知多少人要因你遭殃。”
孟昭仪习惯性地拿团扇拍了拍嘴巴:“本宫这不是只能私底下同你说说嘛,陛下如今这个样子,若是被他听到什么,不得将本宫剥皮拆骨,给悼明太子陪葬?”
萧婕妤目光从那团扇上闪过,抿了口茶,杯沿挡住了眸光一丝异色。
五皇子被追谥悼明皇太子,以储君之礼治丧,后宫众人心里也多了些揣摩。
尤其是大皇子的母亲惠妃,她虽不是好争抢的性子,可生下了皇长子,自己也坐上妃位,皇后怀孕期间,又得了协理后宫大小事务的权力,到这个程度,就不得不考虑孩子的前程了。
孟昭仪感慨道:“大皇子是陛下的长子,在三位皇子之中也最为出色,可陛下这十年来绝口不提册立太子一事,如今却将胎死腹中的五皇子立为太子,尽管只是追封,那也是无上的殊荣了。”
孟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