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砸出来的瘀青,剩下一次,是我救他。因为礼拜五晚上,他妈妈会在昏迷中有一次短暂的清醒,那是他仅有的探视时间。
他很少流露出冷漠以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只是沉默地拗折浑身的刺针,把它们嵌入血肉里。
我说:“放学之后留下来,我帮你揍回去。”
他又不理我了。
依仗我,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耻辱。毕竟我才是万恶之源。
果不其然,他又被关在了更衣室。他穿着球服,坐在长椅的阴影里,额发湿漉漉地还在往下淌汗,他用毛巾擦了擦后颈的汗,一手去拧门锁。
他也没指望拧动,我抱着臂,坐在书包柜上,朝他笑了笑。
这次是我反锁的他。保管室的备用钥匙被我从消防水带中央抠了出来,挂在指节上,丁零当啷晃荡。
我打不过他,可我根本不怕他冲过来抢夺。
“你想好了没有?”我问,看了一眼腕表,“四点半了,你还去不去医院了?”
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的愤怒格外旗帜鲜明,看起来像是要套我麻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