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便出现在了那人身后,手扼住他的咽喉,“回去告诉刺史,再有人跟着,我可不保证他那些秘密会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那人吓得双腿颤抖,一等他的手松开便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
他挑了挑眉,又提着锦盒在刺史府中转了转,在一座长廊上见到楚姜身边的几位侍女正在值夜,略一观察就知道了她所在。
李甫珃这府邸建得素雅,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般,尽添了山石树木装点,不见几分富贵堆砌,这倒是方便了方晏,他提着盒子坐在山石上,静静候着楚姜屋中的烛火灭下。
他耳力好,听见了里头小孩的嬉笑声,心想如此深夜,她那幼妹倒是好精神。
“九姐姐,我还撑着,睡不下,姐姐给我念书听好不好。”
“要是睡不着,你把《忘忧馆柳赋》背给我听一遍。”
“‘忘忧之馆,垂条之木。枝逶迟而含紫,叶……叶’”小孩支支吾吾几声,忽问道:“九姐姐,忘忧馆在哪儿?”
他坐在山石上险些笑出声,想听楚姜生恼,却听她细语温柔地解释道:“忘忧馆早已不存了,那是西汉的梁孝王所建,枚乘这《柳赋》便是在园中所写,还有其他文人也作了文赋,记的都是馆中景致风情①。你若要知道那馆中如何,就该先将《柳赋》给熟读了。”
“那我明日再读几遍。”
“此时何不读?”
小孩拖长了声音,“唔,我睡下了,读不了。”
他听到楚姜数声笑,心中度着她那装睡的幼妹应当真睡下了,便起身拍了拍袍角,缓缓踱步到了窗前。
楚姜还坐在案前翻着书,忽听到窗前几声轻叩,望了采采一眼。
采采明了,去床榻前看了看楚衿,见她深睡了过去,便将其乳母叫来,让她抱起楚衿回了自己的屋里睡。
楚姜合上书,看到采采出去阖上门后,仍未起身。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响起了他的声音,“九娘,是我。”
她这才起身过去,行至窗前,她缓缓推开,心中压着气,沉着脸看他,却见他一双笑眼,手上捧着一只锦盒,正要献给她。
那股气忽没了去处,她怨自己被美色迷了眼,侧着脸不想看他。
方晏也知道她生了自己的气,也是第一回 ,他知道自己身上竟还有些死缠烂打的功夫。
“九娘,这是叠山素纱,今年蜀地新出的丝绸。”
楚姜倒是没听过什么叠山素纱,可也见惯了新鲜,对置在眼前这锦盒微微看了眼,心中还有气,可不想因这物件就原谅了他。
“这盒子瞧着,倒不像是装得下什么奇珍的。”
他心叹果然,知她身边奇巧颇多,故而在李甫珃处他才挑剔上了,可也知她不是对俗物多么热衷,便笑道:“这便要怨李刺史了,我问他要一只精巧的匣子他也没有。”
“这是他送于师兄的?”
“算是吧。”看到她总算起了点谈兴,他将这锦盒又递进来一分,“方才从他那里抢来的,此等男子不忠不义,值得这一遭。”
楚姜抬眉,看他说起不忠不义时那一脸的凛然正气,带着丝笑,一字一顿道:“是乃天下男子,不忠不义者多矣,今日是他,明日是谁?”
“明日应当也是他,他还托了廉叔从东莱给他带回了一盒海珠,一颗足有半两重,九娘若喜欢,改日我再去要来。”
楚姜被他哄着,气性莫名下去了些,忍住笑嗔道:“怕又是师兄抢来的赃物,我才不稀罕要。”
方晏听她话音带笑,知道她气消了些,便当着她将那锦盒打开,取出那素纱来,置在两人之间。
昏烛光色浅,楚姜透着纱,竟能看见他眼睛里的烛火色,终是伸手摸了摸那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