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温情，仿佛先前同你交手的，是顶着他样貌的另一个人。

“你总是在逃跑，缠着人打架，一打不过就果断扔下对手，一次又一次，总是丢下我一个人逃跑。”

“直到我们互相承认，成为最重要的彼此，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黑川伊佐那低着头，与你额头相抵，紫色的眼眸溢满了哀伤。

“但是你死掉了，在我面前，眼睁睁看着你失去呼吸，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从未觉得自己那么无能过。”

“真一郎去世的时候，我的世界塌了，是你重新修补了我的世界，当时我就想，我的世界只有你了。”

“后来，死亡把你也夺走了，我的心只剩下一片荒芜。”

因为暂时找不到对策，硬碰硬又确实不太现实，更不可能寄希望于对方良心发现。

你只能强行冷静下来，你听到自己发问：“所以，你才会做这种事？”

你指的是黑川伊佐那跟佐野万次郎一起堕落，成为极恶组织的领头人，无恶不作。

你回想着松野千冬给你科普的这些年东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地悲哀和心痛。

黑川伊佐那轻笑出声，透着几分不以为意和自我嘲讽：“我本来就是一团烂泥，你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他是指从前他在你面前毫不掩饰的作态。

那是你们还没有正式成为好朋友之前的事了。

那段时间你为了刷经验经常去找他，也曾数次亲眼见过他做下的恶行。

不良少年会做的事，他和他的伙伴一件都没落下。

他不会刻意隐瞒你，也不会主动告诉你，像是以此试探你的底线和态度。

当然，你从来不会惯着他，这种事你见一次就揍一次，哪怕当时的你根本打不过他。

就这样，一来二去，你们反而关系亲密了许多，现在想想也确实不太能理解，这份关系究竟是如何发展出来的，至今还是个迷。

到后来，他离开了那个不良团体，再后来，继任者跟那个团体被佐野万次郎率领的东卍彻底击溃，你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他们。

原本，那群人中，你只关心黑川伊佐那一个人。

之后黑川伊佐那重新回到了横滨，是否继续干着不良少年的勾当你不曾过问也未曾知晓，只是在你的劝导下，接受你的建议，老老实实去考了个还算不错的高中。

你很早以前就知道，跟家庭美满的你不一样，黑川伊佐那是成长在福利院的孩子，而他所在的福利院资源有限，按照规定，如果尚还不能考取高中，年满十八岁之后，黑川伊佐那就必须离开福利院，自谋出路。

他原本对此很是无所谓，你却不能任由他那么颓丧地活着，你跟他说，作为朋友，不愿意看到他浪费自己的人生，希望他能有更好的未来。

当时黑川伊佐那是这么问你的：那你会陪我一起吗？

你回答：会。

然后针对升学考试对他进行一阵突击补习。

幸而不负你的热心辅导，他考取当地的一所高中，不好也不坏。

一切本该就这样步上正轨。

获取高中学历后，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化为碌碌众生的一员。

结束忙碌的一天后，叫上三五个好友，一起到居酒屋喝酒聊天，或许还会聊到你。

提到你的时候，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呢？

应该是幸福吧？

至少那时候黑川伊佐那是这么想的。

但是——

“你和真一郎把我从泥团捏成了人样，后来命运泼下了一盆水，不过是令我恢复了原形。”

“我本来就是烂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