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街打她一顿,也不过是家庭矛盾。
男人对这些都心知肚明,但此刻他并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毫不顾忌地欣赏着坐在对面桌子的漂亮女人,长得真美,和她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不是是自己的亲女儿,他真得想办法买回家去。
林倾月感觉如芒刺在背,但还是不急不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打扮。
暗红色的一条长裙,露出大片的背,穿在她身上衬得肤白如雪,娇嫩得如同豆腐一样,毫无攻击力。
裙子颜色是她精心挑选的,这样低调的红,像是开败的红玫瑰,不引人注目。就算鲜血凝固在身上,也看不出太多痕迹。
头发还是盘成一个发髻,用一根长长的发簪牢牢固定在脑后。
脚上的高跟鞋是她惯常穿的,行动便利。
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她反复核对了千百遍,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真到了这样的关头,却反倒有些想逃。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走了,就可以换取片刻的安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噩梦,还有妈妈和栀栀的安全。
她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翻遍所有的法条,至于最后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林倾月缓缓起身,站起来的时候,指尖无意间触碰到腰间的平安扣,一阵冰凉盈润。
她有些心疼地把这个小东西握在手心里,握得紧紧的,眼前浮现出徐路栀的笑脸。
她本想出门的时候不带,生怕弄坏了,可是鬼使神差间,还是系在了腰上,碧玉衬着暗红,有些诡异的凄美。
栀栀说,要平平安安。
林倾月无声地弯唇,她也好想平平安安啊。
如果没有徐路栀,她甚至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可是现在,她想活着回来,好好地活着。
她要去找她的女孩。
……
林倾月神思恍惚间,看见男人吊儿郎当地起身,不远不近地缀在她身后,她心头一紧。
事已至此,无可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不怕他对她做什么,她只怕这个疯狂偏执的男人,会对她在乎的人不利。
林倾月按着既定路线,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个人似的,甚至边走还边玩手机,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烧烤的照片。
照片的一角是烧烤串,一边是风和日丽的天空,太阳耀眼得刺眼睛,另一边露出男人衣服的一角。
林倾月盯着照片里的蓝天发了一会儿呆,她不确定以后有没有机会,不隔着铁丝网看见那么好的天。
按照既定路线,她缓步走到临大附近的河岸边,这里是临大的后门,非常偏僻,平常很少有人来往,河边也没有高高的护栏,而是光秃秃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
下面水很深。
临大门卫室的监控可以清晰照到这一片区域,高清彩色,还有声音。
林倾月状似随意地停下了脚步,去欣赏河畔盛开的一簇小花,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咳嗽声。
她心跳漏了一拍,慢吞吞地转过去,有些迟钝地看向男人:“你是谁?”
男人粗嗓门:“你爹都不认识了?”
林倾月透过他,看着面前滔滔的河流,淡淡道:“我爹早死了。”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男人立刻给激怒了,上来就要扇她巴掌,林倾月闪身躲开。
她身手灵活,没了顾忌,反而越发不怕他。
“还知道躲了。”男人骂骂咧咧了几句不干不净的话,目光在路边搜寻着,似乎是想找上门趁手的家伙。
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老实了。他的字典里没有道理两个字,他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