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南边暴雨一事的功绩,反倒是让他受到了皇帝的赏识,众人也不敢小瞧他,只是因元辅的淫威,除了打定主意要跟他一条路走到黑的,其余不敢和他走的太近罢了。
议完了事,众大臣起身往外走,闻玉书还没走出门,就被殷修贤淡声叫住。
“修瑾。”
闻玉书肩上披着一件灰鼠皮的披风,迈过门槛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好脾气道:
“义父可有什么吩咐?”
殷修贤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将他晾在一边,许久才合上杯盖,和蔼:
“修瑾最近很清闲啊。”
闻玉书笑了笑:“是,工部不忙,我也能歇一歇。”
老者稳如泰山地坐在太师椅上,面容儒雅:“偶尔歇一歇也好,就怕时间久了,便再没法靠近权力中心了。你为官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拼出来的,何必弄到功亏一篑呢。”
他精明的眸深深地盯着温和斯文的男人,苍老的声音压低:
“你要记得,义父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
这话说的丝毫不避讳,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闻阁老留,还未走远的大臣们心里一惊,不太是滋味,在纷飞的白雪中回头,向屋内看去。
天上飘着鹅毛似的雪,老者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杯,一身绯色朝服的男人身长玉立地站在中间,荣辱不惊的拱手:
“修瑾多谢义父教诲。”
他拢了拢披风走出内阁,工部侍郎要跟着他,被他抬了一下手制止,独自离去。
冬天风大,冷的难挨,他刚走出去没多远,便在路边看见了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的男人,挺拔的身躯,绯红的朝服,腰间坠着一枚质地上乘的玉佩,悠闲地赏着雪,即使不看脸也知道这人是谁。
江言卿离老远就看见了他,便撑着伞过来,给他打了一半,二人并肩往东华门的方向走。
他呼出一口白烟:“……好冷。”
“和元辅聊完了?”
闻玉书淡定地瞥了他一眼:“天气这么冷,江大人等在这做什么?”
江言卿笑了一下,调侃道:“自然是在等闻大人,闻大人这些天备受冷落,好生可怜,叫言卿心疼死了。”
伞外飘着雪,路上没什么人,闻玉书和他一起往前走,口鼻呼出白烟,语气温和:
“江大人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为好。”
“闻大人既然这么关心我,不如跟我回江府,言卿必定扫榻相迎。”
他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弯,呼出热气:“正好,天气冷,戚二准备了羊肉锅子和好酒,打算给闻大人赔罪,我们也好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