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双目,连带着把那段记忆尘封。
回到宫中以后,他总是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苍白。压抑。
梦里漫山遍野都是雪白的荞麦花,上面漂浮着雾气。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里,站着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袭嫁衣,那嫁衣红得像血。
她站在一座坟墓前。
那墓碑孤零零的,没有刻字,空白得像是一张宣纸。
“我不知道。”
施探微睁开双眸,坦然地说,紧接着,他又说道:
“但是我不想放她离去。”
施见青也沉默了,他从来没在这个哥哥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他不明白,他怎么就对一个宫女有这样深的执念?
“如果母后知晓,她就是你宫外认识的人,必定不会放过她。”
施见青缓缓地说,“皇兄,你想再害死她一次吗?”
他的母后是何样人。
她绝不会允许施探微有任何弱点。
坐在那个位置上,本就不该有软肋,更何况年迟迟,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庶女。
便是平日里风流混账如他,对那些低微的女子,都不会过于执着。
诚然他对她们每一个都是真心喜欢过,也从不吝啬,多半都好聚好散。
除了……年迟迟。
只有年迟迟,他闹得很难看。而且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对她动了几分心思。
可那又怎样呢?
就连他也心知肚明,以后的广陵王妃,必定要从世族显贵中选出,不是世家嫡女、便是从大燕和亲而来的公主。
他都明白的道理,皇兄岂能不明白?
高高在上的帝王,怎么可能与一个宫女结缘。更遑论掏出一颗真心。
然后他就听见了施探微冰冷的声音。
“朕不会让那种事……”
“再一次上演。”
……
苍鹭山,秦家军营帐。
秦威年过六十,脾性却暴戾无比,他满面怒容,抬脚踹翻了前来禀报的士兵。
“废物!连一个十七岁的黄口小儿都逮不住,要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他粗糙的大掌死死掐住那小兵的脖子,虎目中满是怒火,粗嘎的声音里充满煞气。
士兵的脸因恐惧而变得扭曲:“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话未说完,就白眼一翻,口吐鲜血而死,竟是被秦威生生拧断了颈骨。
有人轻笑:“将军何必动这么大怒呢。”
一道黑色身影缓缓从后方走出,脸上戴着一张鬼面,整个人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秦威看都不看一眼,一拳砸在桌上,怒不可遏道:
“秦某一生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就连先帝都对秦某礼遇有加!可那竖子好歹毒的心肠,竟使我秦家断子绝孙、使我秦某无颜下到九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就算老夫不能披上那身龙袍,也要搅得这帝都天翻地覆,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可我怎么听闻,那皇帝不在帝京,踪迹已失?如今群龙无首,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怎会迟迟攻不下来呢,”
鬼面人嗓音阴寒,“莫非是秦将军手下不中用……”
秦威当即怒道:“你不要忘了十一年前,你家主子是怎么应承老夫的?一旦登基称帝,便与老夫平分这天下!可,施寒玉那个无能的短命鬼,若不是他最后疯癫不成样子,竟然玩火一死了之,今日的大庆,焉有那施探微的一席之地?!”
蒙面人声音沉冷:
“将军慎言。”
秦威灌下一口冷茶,哼了一声,方才阴狠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