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秦先生。”

他们交换了一个亲密又仿佛再寻常不过的拥抱，郑檀莘看见秦弘景眼眉间都要漫出的幸福，他的江老师就那样毫无抵抗的与这个人相拥，进行着日常的问候与告别，却比之前饭桌上的任何时刻都让郑檀莘眼红。

他叫他阿绫。

他们拥有几乎重叠的数年光阴。

现在，他们是朋友，而郑檀莘和江绫，是师生。

秦弘景站在那目送江绫上楼，快要拐角的时候，穿着冲锋衣的男生特意落后了几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双手踹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却像是黑夜将袭，山岳倾颓，给人无尽的压迫。

可接受这压力的男人只是唇角带出个嘲讽的弧度，江绫的身影一消失，就转身离开了。

丝毫不将郑檀莘放在眼里。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没有资格与他叫板。

郑檀莘当然明白秦弘景的意思，他快步追上江绫，把所有心思藏的严严实实。

他望着他的小老师，心里想。

唯有这个人，我不能也不会放弃。

哪怕拼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他也必须站在这个人身边，为他保驾护航，助他一生顺遂。

这是一开始就已经被将军的棋局，他心甘情愿在江绫身上从头输到尾，但丢盔弃甲也要冲上前和所有士兵干戈相见，万一，万一他的小老师选择他了呢。

我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我的小老师。

什么时候，我可以更亲密的唤你呢？

江绫一直把郑檀莘有问题要问的事记在心里，确定了郑少爷不需要休息之后就争分夺秒开始了教学环节。

郑檀莘早有准备，他煞费苦心的在脑中构建了一套让人一听就觉得很有深度的文学题库。

本意是为了让他的小老师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却被反向进攻，对着江绫犯了好一会儿的痴迷症。

他们谈到《长恨歌》，江绫对他说全篇最爱“旌旗无光日色薄”。

江绫说，那是最好的结局。

再也没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适合玄宗与他的贵妃了，浩浩荡荡的开始，轰轰烈烈的结束，为这场如假包换的千古绝恋半途装饰上悲怆的色彩，好让它及时落幕，不再与史书惯常的结局同流合污。

郑檀莘听明白了，江绫并不喜欢这个故事，或者说，他不相信，那是爱情。

老师，那当然不是爱情。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为她去做一个昏君，让所爱之人承担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