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檀莘心里熨帖，越是靠近越是发觉，这个人的温柔不是高束楼阁，只得仰望汲取些许光芒，而是仿若秋日的山桂，闻香不矣，还能落满衣襟。

可他又宁愿江绫不那样好，希望这个看上去清清冷冷的人自私一些，再自私一些，放肆去接受别人对他的好，接受自己对他的好。

在给予善意方面向来苛刻的郑檀莘，出生以来第一次有种奋不顾身的冲动，想要倾尽所有对一个人好，把所有的好都给这一个人。

校园很安静，只能听到巡逻车行驶的声音。

郑檀莘望着江绫的侧面，很久，想让他的江老师微微偏头，便能对上他的视线。

江绫偏过头，朝他安抚一笑，郑檀莘却突然手足失措移开了目光。

再理智的郑少爷在心上人面前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罢了。

学校的医务室确实设施齐全，医生也十分专业，稍微检查了一下郑大少，便十分肯定的告诉江绫，他的学生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不仅如此还比寻常人要强健不少，倒是江绫看上去有些虚弱。

弄得江绫十分不好意思，雪色微晕，说了麻烦的话就拉着听了医生的话还想让他做个检查的郑檀莘迅速的撤离了。

“老师，您有哪里不舒服吗？”郑檀莘还是十分在意医生说江绫虚弱的话，“是我不好，不该任着老师陪我来，更不该不去好好上课，在教室睡觉平白让老师担心。”

江绫绝不矮，但郑檀莘却比他高不少，现在他的学生正低着头，皱着眉毛，显得老成的很，对他担心来担心去，不知情的旁人看了，怕会以为江绫是学生，郑檀莘才是老师。

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江绫眨眨眼，忍俊不禁，“我能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脸上向来没什么血色，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是个大人了，早就学会怎么照顾自己了。”

这话他也只能在郑檀莘面前说说用来逞逞能，如果在秦弘景那，他说出这话自己都会觉得脸特别疼。

因为饱受爱意的长大，江绫活的纯粹干净，他对这个世界有无尽的温柔，愿意去别人好，想要去回馈别人的好，所以往往忽略了自己。

江绫可是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郑檀莘不能容忍别人去查江绫的资料，自己也更不会去查，他只能凭着这些天细致入微的观察去了解他的江老师。

他的江老师看上去比他们这些学生还要稚嫩的样子，他的江老师对每个学生都非常平等，那些流露出来的照顾关怀全都是他的真心，没有半分虚假，可是他的江老师似乎不大关怀他自己本身。

“老师，我也是个大人，您不也在照顾我吗。”

“可我比你年长呀，已经是个社会人了。”

郑檀莘望着江绫一本正经的在医务大厅与他理论，他的睫毛纤长微挑，随着眼皮一动一动的，郑檀莘不自在的咳了咳，不着痕迹的套他的话。

“老师不比我大多少吧。”

“不啊，”他继续一本正经，“我可比你大四岁。”

这下轮到郑檀莘忍俊不禁了，他突然体味到柔情似水是种写实的手法，他努力按捺心中的水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