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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宁长风从棚中起来,悄悄去山谷给种下的菜地施加了一些异能。

如此往复三日,这些焉哒哒的作物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挺立饱满,埋在泥土里的部分渐渐生根发芽。

半旬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终于停下,天开始放晴,积雪融化,回营的路终于疏通了。

这日,小队的成员穿上新袄子,藏了一些粮食在身上,重新拿起分给他们的残兵卷刃……准备离开这里。

望着坚固的树棚、储粮仓、沿湖边用黄泥垒砌的高高院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留恋不舍的表情。

这半个月他们过得像做梦一样——有饭吃、有衣穿、还胆大包天去偷了羌族人的粮仓、无人苛责叱骂,无需东躲西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说句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走吧。”林为擦了把脸,带头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突然后退一步,把包袱往地上一扔:“我,我不想走。”

是那个名叫甘扎的少年。

他红了眼眶,挣扎地看向树棚的方向:“我,我想一直住在这里,我……不想回去,他们只会欺负人。”

他狠狠抹了把眼泪,咬着牙道。

“想得倒好,若让他们发现你在这里——是要把这里毁了吗?”林为上前扯了他一把,恨铁不成钢道。

少年被他扯得一晃,眼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

他在这个小队里年纪最小,平时大家都护着他,性格弱一些,相比陇西营的苦日子,贪恋这地方再正常不过了。

“我无父无母,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他哭着扯下军服上刻着他身份性命的印章,对林为哀求道:“你们把这个带回去,就说,说我已经死了罢,求求你了。”

林为往后退一步,扭过脸不接他的。

甘扎求助的目光望向宁长风,下一刻他捧着印章朝他走来。

“宁大哥,求求你。”

宁长风没动,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可想好了,在两族交界之地,没有象征身份的印章就是黑户,无论哪族见到你都会将你当细作杀了。”

甘扎噙着眼泪点头:“我知道的。我就守着我们的家,哪里都不去。”

“啧。”林为看不过眼,转身走开了些。

其他人纷纷红了眼眶。

最终宁长风还是接过了他捧着的印章。

陈璟和那个少年一起留在了绿洲,等宁长风通知人马替他将珊瑚树一起运回去。

来时狂风怒号,满心愤懑,走时阳光大好,小队人的心情却称不上明媚,恨不得脚下的路长些,更长些……

但再长的旅途也终有到达之时,他们终究站在了陇西大营的门口。

门口的守卫架起兵戈:“什么人?”

陇西营不认识他们的人少得很,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林为暴脾气一上来就要硬闯,被旁边人生生拉住了。

宁长风上前一步:“我们是新兵校练被分到柳树井的小队,因大雪封路被困半旬有余,这才未能及时回营,望这位兄弟向上级禀报一二。”

他言语客气,挑不出半分错处,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朝营内走去。

半晌,有一人远远走来,人未到声先至。

“还当你们都死在外头了,还活着呢!”

第46章

可不巧了。

正是新兵入营那日被林为几个气得够呛的刘都头。

他站在营门口,对宁长风几个嗤之以鼻道:“尔等迟迟不归,将军叫我来查验一番,速速把衣服脱了。”

虽在军营,但这口气实是明晃晃的羞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