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
因为诸葛神侯的上下打点,长孙飞虹虽然身在天牢,但条件并不算太差,加之狱卒多因为他名垂天下而对他尊敬有加——这一点是刚才下来的时候朱月明说的——除了不得自由,他并未遭到什么刑讯审问。
霍凌霄看到的就是个看似深沉,却还能看出潜藏锐气的长者。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他抬头看过来,没想到看到的却不是平日里来送饭的狱卒,而是两个陌生人。
两个看起来和天牢格格不入的访客——长孙飞虹当即做出了判断。
但那个拎着酒的姑娘,却好像对此地的环境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毫不犹豫地将其中一坛酒抛向了他,自己则一甩衣摆来了一出席地而坐。
长孙飞虹也不是个磨叽的性子。
他伸手便将酒坛接了过去,一拍坛口的纸封,闷头灌了下去。
“好酒!朱老总什么时候这么大方,往年都要年节时候才拿出来的酒,给你这位客人拿出来当见面礼了?”
“你倒是不怕我往酒里投毒。”霍凌霄挑了挑眉。
狄飞惊发觉自己可能又多看到了她的一面。
在跟江湖中人相处的时候,她那种高岭白雪一般的缥缈完全可以变成江湖任侠之气,与这位凄凉王隔空对坛一饮的时候,就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毒有什么好怕的,我刚进这天牢里的时候,神侯还来不及让人照拂我,便被某个小心眼的家伙让狱中主簿下毒,我这个人枪法是不错,抗毒的本事不成,可惜六种奇毒也没能要了我的命,现在更是被我练成了一身耐伤功,用来克制内伤和毒性。”
他无所谓地又猛灌了一口下去,“你若下毒也不过是从六种变成七种而已,倒也没什么干系。但让朱刑总大方送来的酒,还是有一坛是一坛。”
“长孙堂主好气性。”
霍凌霄的这个称呼,让长孙飞虹的动作不由一顿。
他在这天牢之中听过不少称呼,年岁小一些的有叫他长孙前辈的,听过他往日威名的,叫他一声凄凉王,还有什么老爷子之类的,却很久没有人叫过他长孙堂主。
“你叫错了。”长孙飞虹语气冷下了半截,“长孙飞虹与神枪会已经并无瓜葛,自然不该叫做长孙堂主。”
在天牢中的多年,除了前来探望他,并对他的耐伤功给了高度评价的诸葛神侯之外,就是这些狱卒。
但这些人对京城中的势力人物了解有限。
原本给他汇报的还有个消息灵通的郭九诚,也便是将雷媚救下来的那位,可惜他也从好好一个牢头变成了阶下囚。
所以长孙飞虹端详两人良久,也没猜出他们的来历。
那个垂着头看起来脖颈有伤的青年,倒是与传闻之中六分半堂的大堂主狄飞惊有些相似,可那个白衣女剑客,却让他看不透。
“长孙堂主喜不喜欢这个称呼不重要,我们可以晚些再讨论这个问题。”霍凌霄权当没看到他的脸色变化,更没有解释为何自己有此称呼。
她的指尖在酒坛的边缘一扣,在本就寂静的天牢之中发出了一声闷响。
“我游历江湖的时候就听闻过长孙堂主的经历,你的三次刺杀之举都与你自己的利益,也与神枪会的利益没多大关系,为的是天下人。而如今被你刺杀的三人中只剩下了一个,说不定你还有将最后一个熬死的机会。这样说起来,长孙堂主也算是目标达成了,不枉此生。”
长孙飞虹嘴角一抽。
把人熬死算什么目标达成?
但他一寻思霍凌霄话中的意思,又陡然反应过来其中暗藏的信息。
“蔡京那个小心眼的家伙死了?”
“错了,是赵佶没了。”霍凌霄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