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袖,转而道,“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之志向吗?”
她微笑着说,“我想为百姓创造更值得期待的世界,而不是如今这般如一滩死水的世道。我知道我并不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尊重,可却能让所有人都得到追求尊重的机会。”
“即使那时郑公可能还是会待家人严苛,可他们一定会知道自己拥有改变命运的可能。”
唐珍看着自己的侄女,嗓子忽然有些艰涩,他轻声道,“但那样,会很艰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世族们的态度和改革会面临的困难有多么让人绝望。
“婥确实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1)的勇气,也从未想过改变自己的平庸。”唐婥叹息着,“但,有些事并不是知道艰难,便不会去做的。”
唐珍看着自己看重又宠溺的孩子,深深地叹息着,“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教你君子之学。”他一看到眼前女郎柔美的面庞,便不忍再想她日后将要面临的困难。到现在他都忍不住想,若是面前这个有惊世之才的孩子,是个男子该多好,这样她便不用面对那些因性别而来的诋毁和偏见。
他亲爱的后辈,一定会自幼就被赞为与圣人同德,而不用去体会坎坷的人生。
唐婥知道自己的叔父并不是真的在后悔,她眉目温和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抚平自己的衣角,就像是抚平内心的踌躇,“即使如此,我也依旧为自己生为女子而感到高兴。”
......
先秦时崇尚婚礼不贺,但宣帝时有诏云,“夫婚姻之礼,人伦之大者也。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今郡国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贺召,由是废乡党之礼,令民亡所乐,非所以导民也。《诗》不云乎:‘民之失德,乾餱以愆。’勿行苛政!(2)”由此,婚礼之事便由原先的安静节俭,变得热闹豪奢。
只是这些与唐婥无关。因为宴请是在迎亲之前,而婚礼是在黄昏举行。虽说是日入参商为昏,可白日里新妇要准备沐浴装扮等事宜。吉日这天,天还未亮唐婥就早早地被吴姆和菽叫起来。
在张氏的要求下昨夜早早睡下的唐婥并不觉得困倦,站在浴池边上让侍女帮她退去身上的衣衫,然后坐在浴池边上等侍女将她的头发理顺。在氤氲的水气中,唐婥随意晃动线长的手臂,走入装满温水的池子里。
当水没过肩膀,侍女将早已准备好的香露滴在水池里,又寻来香囊挂在不远处为了保暖点起的炭盆上。顿时,室内香气飘飘,荡着柔和又缠绵的味道。
唐婥任由侍女捧起自己的乌发,用长柄杓将潘汁和香草淋在上面,她一边观察着水中波纹的走向一边胡思乱想着,若是早有情谊的男女结婚,此时新妇应该在这种时候回想两人的过往吧?
只可惜她和荀文若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
她一边用手舀水,一边百无聊赖的想着。不过还是很感谢他当时的来信,让她明白自己的一切幻想并不是无人理解。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在新婚之前流泪,去感慨或是缅怀自由的曾经,又彷徨于新生活的到来。
彷徨可能是有的,但如今更多的是期待。那个能说出扬汤止沸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闭着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荀彧曾经倒映在墙上的那张幻影。
沐浴完毕,她由张开双臂任由侍女们用细麻布将自己的身体擦干,围上亵衣单衣中单,其实如今的衣着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繁琐,可唯独婚礼依旧维持着旧时的习惯,衣着当然也遵循古制。
当披上最后一层罩衫时,她已经觉得肩头略有些沉重了。
婚礼用的假发长钗,还有纯衣纁袡早已准备好。张氏已经穿着礼服端坐于边上,打量着已经打磨光滑的穿纽铜镜。
她一见唐婥过来,就连忙招手让自己的贴身侍女端着漆盒过来,对唐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