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对唐婥的身份有什么忧虑,只要定下婚约,他们以礼求之必然会尽心以礼待之。
荀氏作为天下士族表率,文人领袖,家底丰厚,更何况早在荀彧十岁时族中就为他准备聘资婚器,这么多年来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如今不过是为新妇备一些胭脂水粉,簪花玉饰。虽然聘礼中也有不少,但新婚之夜最好还是要用全新的,总不好让新妇自备吧!她们也就都细心的备上,至于房中其他绫罗被衾之类,按照礼制是新妇娘家派人来准备,荀家就没有再添置。
“榻,床之类的,要再上一遍漆吗?”陈氏犹豫着说,木工漆工用时都很长,所以大部分人家都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结婚所需的木、铜、锡器,荀家也不例外。工期长自然会带来精美的器物,可也会让漆面显得不那么鲜亮。
“婚期好像是在秋日,应该还来得及......”荀采也点点头,考虑着。同为女子,她觉得如果自己是唐氏,肯定是希望得到一个完美的婚礼的,尤其是在出身与夫家几乎对立的情况下,如果夫家准备的婚礼尽善尽美,肯定是能更安心一些的。
所以即使陈氏的意见有些不符合荀氏往日清简的风格,她还是和自己的叔父,如今的家主荀绲提了提。
商量时,荀彧恰好在场,他安静的听已经嫁人的族妹说着这些婚礼琐事,眼神和父亲一样专注。
“既然女荀(荀采字)认为如此甚好,那便如此办。”荀绲温和的对自己这位以聪敏著称的侄女说,不过说完后又稍觉不妥,摇着玉柄螭纹麈尾轻轻扫了一眼下手处面露回忆之色的幼子,笑了笑又说,“算了,这毕竟是文若的婚事,女荀还是同他商量吧!叔父就不做主了。”
说罢,微微颔首向两个小辈行礼示意,又在他们回礼后起身离开了。
两人隔着整个厅堂对坐,雕花窗棂将夕阳分割成漂亮的形状。荀采看出来自己的堂兄刚刚有些走神,所以也没有去等他回复自己,而是用冰丝团扇遮着自己的脸调笑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1)不知文若堂兄是否还要在听我说一遍呢?”
荀彧没有想到自己短暂的失神都被堂妹发现,微微侧过头轻咳了一声把这个话题绕过,然后恢复荀氏一贯的平静温声道,“十三妹说的我已经知晓,只是刚刚大人在,我不好有所表示,故没有应声。”说着还对荀采行礼,表示歉意。
荀采连忙侧身不受礼,口中道,“大父已经将决定权交给你了,文若堂兄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和我或者三嫂说,不必多礼。”
荀彧这才犹豫着说,“我观唐司空府装潢并不豪奢,远无外界所说金银炫目之感,私下了揣测唐氏女并不喜豪奢,所以麻烦十三妹和三嫂不必再为那些漆木劳神费心了。”
荀采听罢,轻笑了一声道,“没想到贵为汝阳侯,唐氏女却如此节俭,说不定她真的适合我家呢。”
荀彧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他悠悠的侧头看向窗棂打下的斑斑驳驳的阳光,心下隐隐然道,‘不知道为何,竟有些期待了。’
荀家这边准备着婚礼所需,而汝阳侯府却没有像唐婥应付伯母时说的那样,准备着陪嫁的滕臣,而是准备着新的农具。
整个汝阳县都知道,受封在这里的第二代汝阳侯性子温和良善,对农事颇为关注,先前推广了更好用的曲辕犁,还出资兴修水利,引汝水入田,托她的福,这些年虽然天旱但是大家的收成都不错。乡里都知道,就算是日子过不下去,求到汝阳侯那里,就总有办法。
这话要是让唐婥知道,她只能讪笑一下说,“我能有什么办法?都是乡亲抬爱罢了。”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身为这个时代的特权阶级,她确实能够为百姓们做很多事情。因为先前在乡亲们心中留下的良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