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烧得眼尾都泛着薄红，那双漆黑的眸子就如他贴在她颈间的剑刃一般冷，可当他凝视她的脸，他又有片刻的怔忡。

他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满额是汗珠，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着，闭着眼，鼻息也是凌乱的。

檐外的雨水滴滴答答的，商绒将再浸水再拧干的帕子折起来放在敷在他的额头，在微晃的灯影下，她静默地打量他的眉眼，又俯身将落在地上的软剑拾起来重新放到他的枕边。

姜缨不疑有他，拱手又道：“属下这便将刘玄意已死的消息带回楼里。”

有点像她儿时玩过的含羞草。

“十七护法，昨夜属下搜刘玄意的身时，发现了这个。”

商绒双眼大睁了些，立即跑到梳妆台前，那面光滑的铜镜映出她白皙面颊上斑驳的红色。

一夜雨浓，商绒倦极，也没看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才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沾枕即眠。

折竹盯着他。

茶碗里的热烟上浮冲淡他的眉眼，折竹的声音犹带几分虚弱：“你就是不喜欢。”

“商绒？”

午时饭食的香味充斥着整个院子，顺着半开的窗钻进屋内，商绒是饿醒的。

姜缨一怔，随即一双眼睛迸发出欣喜的神采。

“折竹发热了！”商绒焦急地答。

“是。”

“但我要你去替我打听一个人。”他听折竹又道。

“何人？”

满窗的柔和光线落了她一身，乌黑的发，白皙的脸，烟青的衫。

溶溶灯影下，两人四目相视，影子映在对面的屏风上。

不能让于娘子发现折竹的伤。

沾了水，更好笑了。

可她记得梦石的话，只好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认真地替他擦拭手心。

她一下清醒许多，匆忙坐起身，却不经意发现自己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胭脂盒，愣了片刻，她将那盒子拿起来瞧了瞧，蓦地看向那被帘子遮住的细纱屏风。

折竹没听到她的脚步声，侧过脸抬眼一瞥，便见她坐在那一方矮案前的蒲团上，手肘撑在案上，一手将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浅发绕到耳后，垂着脸在认真地吹顺着碗壁上浮的热雾。

“一个法号‘妙善’的道士，”折竹思及前夜刘玄意在言语间透露那妙善失踪了十六年，他便再添一句：“只怕如今已绝迹江湖，你只需要查明他的生平就足够。”

梦石一听，忙将衣带随意一系，冒雨跑到木阶上去。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商绒惊魂未定地触摸自己的脖颈，又对上少年那双勉强半睁的眼睛，她一时又顾不上再害怕，转身便推门出去，在阶上唤梦石：“道长！”

又是一番诊脉看伤忙活下来，梦石在廊上一边用风炉煎药，一边对商绒道：“你用帕子浸冷水再拧干，给他擦擦脸和手心，敷在额头上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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