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最后对父皇说几句话。”
裴明珏仰头望向承德帝的牌位。
“父皇,从小到大,儿臣虽然贵为太子,却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你的关怀和温情,现在想来,从儿臣记事至今,你甚至都没有抱过儿臣一次。”
“但你是儿臣唯一的亲人,儿臣无条件地信任着,崇敬着你,甚至捂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只沉浸在对你的想象中,深爱着那个完美的父君。”
裴明珏停顿片刻,脸上露出痴痴的苦笑。
“是儿臣错了,明明都是儿臣识人不清,倒是怪不得父皇。”
在刚得知真相的时候,他怎能不恨这样一个父亲,只是在多少次午夜梦回,他终究还是意识到,先帝的所作所为并不能成为他对简子晏造成那些伤害的借口,所有的伤害都是出自他清醒之时,分毫怨不得别人。
只是这个认知对他来说,痛楚无异于剥皮剜骨,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简子晏眼中露出的失望,那是对他根里的厌恶。
裴明珏感到愈发冷了,他牙齿打颤,声音发抖,神色却透露出一股极致的疯狂。
“老师曾教导过儿臣,天地君亲师,皆要诚心所待,不可妄言,不可不敬,然当此皆迫之,则必抗也。”
他低下头,温柔地在简子晏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儿臣已经违抗过老师的教导,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不听了。”
裴明珏一直以为,九年之前的那一天,老师是全场的瞩目焦点,那么风光无限,一定不会注意到石柱后面躲藏的他。
但是老师不但注意到了,而且就在那一刻就将他放在了心上,从此将他自己推入了深渊。
他越想越苦,越苦却越要回忆,他目光痴然,简子晏所有的音容笑貌流水般在他脑中淌过,他露出微笑。
“既然儿臣已经背上弑师的罪名,那所谓的大不敬之罪也让儿臣担下吧。”
“老师,青玠保证,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之后一把扔向了承德帝的牌位。
在瞬间而起的赤焰中,他脸上带着安然的笑意,握住之前杀死简子晏的那枚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裴明珏原谅值已满】
……
太庙里燃起的大火照亮了雍阳城的半边天。
当火势终于扑灭之后,所有看清里面情形的人都无法掩饰脸上的惊骇。
先帝的牌位连同整个大殿都烧得一丝不剩,唯有中间两具紧紧相偎的焦尸昭告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具焦尸将另一具抱在怀中,直到化为灰烬都呈跪着的姿态,仿佛在为自己到死都不能恕的罪祈求原谅。
顾问山赶到的时候还没人敢动这两具尸体,他神色呆滞地在门前踯躅了很久很久,才终于重新聚起了勇气,缓步走向最爱的两个人。
即使已经焦黑得无从辨认,他还是从这两具尸体身上感受到了无比熟悉又无比想要否认的气息。
顾问山压下喉中的痛哭,重重一声,双膝跪在了这两具尸体之前。
“皇上,殡天。”他一字一顿,“摄政王为救皇上,同样,不幸薨逝了。”
……
顾问山在御书房的牌匾后面取出了裴明珏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原来裴明珏早就准备好用命去偿还简子晏,他在圣旨中安排端亲王的次子继承皇位,这同样不是他随便选的,而是这次子聪敏慧黠,有鸿鹄之志,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他们裴家的疯劲。
几经考察,这是裴明珏认为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选。
新帝登基之后,对前朝旧事进行调查和追究,承德帝所构陷与杀害的忠臣终得沉冤昭雪,而早已被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