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拜别——”陈良下意识接下后半句话,声音怔怔。
秦年秋已经抽出情绪来,继续道:“总有机会再见的。”
她声音干脆平静,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叶拆也缓和了语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相见总是好,只要不是同某人。”
秦年秋:“呵呵。”
张公子端着酒杯,目不斜视什么也没看,只装作自己什么没听见的模样,默默把身体往后挪了挪尽量缩小存在感。
等会这地方别打起来吧,眼下硝烟味都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裴椋声音还带着潮湿之意,她刀尖落完了最后一笔随意修去一些瑕疵,重新卷起袖子来伸手按了按长时间低头有些酸痛的后颈,顺带着扫过弹幕,“嗯,木雕是刻完了。”
“这会?上金漆。”
弹幕重新坐正,终于又要来到了他们一年一度最期待的环节了吗?
张公子也挑眉兴奋起来,上回的镀金效果他可没忘!
就是不知道这回的上金漆效果会如何,“不管了,反正大佬出品,必属精品!”
裴椋手臂线条流畅,端起旁边的生漆桶就重新搅拌加热了下原本多少有些凝固的生漆,化开后浓稠绵密,能够在刷子上挂上一层。
流动的色彩溢开。
眼前人神色不变,继续用刷子上生漆扫过木雕的每一处,通雕还有些许扫不到的地方就得用小一些的刷子去描。
她展平手里的金箔纸,下一步,上金箔。
金箔像是陷入到木雕的骨肉里,紧密不可分般紧紧贴依。
整副木雕重新铺展开来,视角被调整以至于这一回能够完整的看到全貌,整副木雕几乎半人高度,长方构图,走线却是用庙宇殿堂来做区分线,恰到好处巧妙的将整个空间以一种方式连续到了一起。
空间感十足,板面错落有序,不会有哪一出过满或是哪一处场景叫人觉得缺了地方的情况!
视角越过去看,最底下的题皇榜中状元,打马游街,意气风发的场景为起底,逐层往上递加,最顶端就是驸马请罪揭露女儿身,皇帝震怒的一幕,整副木雕安排构造巧妙。
用殿堂街角人流模糊了构图割据的边缘线,整个视觉效果反而会被引导到雕刻者想要引导的地方,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精妙流畅,几层叠加最后却又汇聚融为一体!
金漆绚烂辉煌。
陈毅看的大感赞叹,怎么这么构图到了他手上就出不来也想不到呢?
“简直太好了!安排和构造,无一处地方不是早在心里有数——”
不下真功夫做不到这一点!
整副构图在外人看来就一个简单粗暴的牛字可以夸,但在行内人看来却有更多东西可以琢磨探究。
比如构图的安排如何一开始就做到不画图就能有数,下一步又是如何做到这种构图恰到好处的模糊了边缘线,引导视觉叫观看者下意识的忽略构图割据,反而视觉效果更流畅。
这些功力都没看着这么简单。
陈毅搓了搓脸,然而沿着视线一路看下去,却突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奇妙的视觉点,就是在最开始启程的地方留出了一对人,像是在拜别的样子,也就是说其实收尾是相互呼应的——
就在最开始的起点,也是收尾时候驸马对公主的拜别。
尽管并不确定自己这个猜想的正确性,但陈毅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想法说了出来。
裴椋点头应了个是。
弹幕轰然震动。
【我靠!泪目了。】
陈毅更是血液沸腾,整个人心潮澎湃,强行压下来加快的心跳节拍,重新呼出一口气仰头继续观看。
然而上了金漆后整副画面却为之一变,光彩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