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它们从孤儿院里出去,只要碰到人,线条就会自行复制增加,然后开始新一轮的颜色掠夺。

画一条线,永远是不必费什么力气的。

……

终端机已经决定放弃所有计划,它不准备再做什么书中世界,也不再费力气操控虫族入侵、维度分化。

即使豁出去严重违规,终端机也要彻底毁掉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还有价值……”

审核者的喉咙动了动,他说不出话,只能在意识里艰难低声劝:“如果您担心的是留在这个世界的违规记录,我们会帮您彻底清除干净,请放心”

终端机径直打断他:“你也想违抗指令吗?”

审核者打了个激灵,他已经察觉到终端机的狂怒,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这个世界还有高维度来的玩家……”

“他们不会有事!”

机械音陡然锋利,像是把电锯骤然戳进他的脑海,嗡鸣声在耳边尖锐持续:“动作快,不要让电子风暴察觉”

“安静一点。”俞堂说。

古怪诡异的机械音倏地停顿,像是被人强行拔掉了电源,再无一丝声息。

审核者悚然两秒,猛地回过神,错愕盯住俞堂。

“太吵了。”俞堂看了看那片铁灰色的屏幕,“你究竟吞噬了多少人?”

终端机像是彻底失去了全部能量,频率震荡消失在空气里,再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审核者止不住地战栗起来,他忽然明白了俞堂这句话的含义,无形的恐惧像是只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嘴唇动了动,艰难地无声吐了两个字。

“你想好了?”展琛看向他,“你应当演算过,释放那些线条的结果。”

审核者瞄了一眼终端机的屏幕,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

……他当然知道结果。

线条会无限制的繁衍,颜色会被那些线条争相胡乱吞噬。

不会再有和虫族的战争,不会再有要保卫的家园,也不会再有完整形状的物体、有意义的符号和有完整意识的生命。

不会再有犯错的人。

这个世界会变成完全散乱的线条和颜色。

……一旦这样做,终端机会面临穿书局最严厉的惩罚。可如果情形已经紧急到终端机不得不冒着风险下达指令,就说明如果不这样做,对他们来说,后果将会比这种结局更加可怕。

“我不能违抗终端机。”审核者的喉咙被程序麻痹,只能发出嘶哑的呻吟声,“我不能违抗它,我已经是它程序库的一部分……”

游戏世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微微偏了下头,正要询问,审核者的口型已经落在他眼睛里。

游戏世界的瞳孔骤然被诡异的铁灰色代替。

他本能地想要保护住封青的孤儿院,却被残留在数据里的审核者权限强制着行动,打开了地下室。

画面透过直播监控,出现在唯一的一块依然亮着的屏幕上。

地下室的门开了,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没有玩家藏身时留下的脚印,也没有院长的画像。

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布满了数不清的扭曲盘旋的诡异黑色线条。

审核者盯着游戏世界的瞳孔,他微微打着颤,继续念着开启权限的指令,脑中却忽然炸开毫无防备的剧痛。

不同于终端机的惩罚,这种痛楚格外真实可触,像是一直摇摇欲坠的某种联系彻底绷断,他脚下骤然变成了不可见底的漆黑深渊。

游戏世界失控地狂怒起来。

“是封青的。”

游戏世界的瞳孔挣脱了被强行覆上的铁灰,他的身体开始有断裂的数据逸散,那双眼睛却亮起诡异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