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道:“正是。”
另一学生问:“沈回的父亲便是在这酒楼中论了当年之事吗?”
先生缓缓点了点头,接着道:“棋阁论棋,只论棋术高深,不看出身尊卑,士族庶民皆聚于此,一时天地阁名声远播。然而雅兴之下,后来却有乱臣贼子借棋坛之便,暗中谋策祸国之事。事情暴露之后,贼子伏法,天地阁也因此再无人问津。”
他虽做了解释,可却含糊其辞,其中细则皆隐瞒不言,并没言明。
学生懵懂,不依不饶地追问:“先生可知那乱臣贼子谋划了什么祸国之事?贪污枉法、谋逆亦或谋害皇室?”
提问的学生似从别处听说过当年之事,略了解一些事实。只是他虽问了,先生却不能答。
学生是芽。在他为人师后,他的老师曾这般告诉他。
新芽懵懂,以后长成何种模样,全看传道解惑之人如何栽培教化。
在这一刻,他深切地明白了这话中本意。
棋坛事变中的阴谋诡计不该剖明在这一群幼弱无知的孩童面前。先生提声道:“于现今的你们而言,这早已定论的陈年旧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因此明白,为人臣当忠君爱国。若今后尔等学子身怀抱负踏足官场,应以此为鉴,行正道,为能臣,不忘初心。”
学生们闻言肃容,齐声道:“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声音稚嫩,却自有一番正气,先生点点头:“天寒,今日之课便上到这儿,下课吧。”
放学后,李姝菀回府默了两遍今日所学的课文,等着李奉渊回来一道用膳。
自除夕之后,二人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如今午晚都一起用膳。
本来早上也同桌而用,不过李奉渊上课的时辰要早一刻钟,去学堂也要早些。
李姝菀冬日贪觉,起早了总发困,坐在饭桌上常抱着碗打瞌睡,脑袋都快点进碗里。
有过两次,李奉渊便让她晨时多眠一会儿,不必勉强一起。
午膳在东厢用。李姝菀和李奉渊吃饭时,狸奴后肢踩凳,前肢搭在桌边,探着脑袋凑上桌瞧有什么好吃的。
李姝菀宠它,有什么好吃的都分它一小口,一岁大点儿的猫儿被她喂得头肥肚圆,她都快抱不动。
今日也一样。不过她似食欲不善,只顾着喂猫,都没见吃多少东西。
李奉渊看她不言不语,开口问她:“姜家的小子又欺负你了?”
李姝菀听他忽然开口,抬头看过来,似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摇头道:“万姑娘今年回来上课了,姜闻廷如今粘着她,不再欺负我了。”
李奉渊又问:“那为何心绪低落?”
李奉渊性情内敛,寡言少语,不动声色,李姝菀似乎便觉得自己安静时也是如此。她听李奉渊这样问,面露诧异,很奇怪他如何知道她不高兴的。
李奉渊看出她心中所想,不过并没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