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只是面子上下不来,硬邦邦的顶回了一句。
探春拽出帕子来胡乱抹了把脸,反倒冷笑起来:“你当我是那自作聪明朝秦暮楚的人么?”撇脸道:“我不过是要嘱咐你一句,友爱姊妹固然好,也要精于学业才好,叫老爷知道你镇日里做这些外务,岂有高兴的?别看这府里鲜花着锦绣缎成堆,这泼天的富贵,你又不是宝玉,能得着一分不能呢?若是你闲时能常常想想我今日说的这些话,就算没有白费了这般口舌工夫。”说毕以手掩口,匆匆去了。
贾环目送她去得远了,也掉头往回走,行至一半,只见霁月匆匆的走来,说“老爷叫哥儿过去”。他忙回房去换过了衣裳,才随人去了贾政的小书房。
贾政正在和清客说些闲话儿,贾环进去了不敢打扰,屏声静气的垂手站在一旁。直到那清客告辞出去了,才上前问道:“不知老爷叫我来,有什么见教?”
贾政上下打量他,只见他目如点漆,鬓似墨染,年纪小小,便自有一种异于寻常孩童的沉静从容,心下满意,捋须道:“近日你的学问很有进益,足证你没有懈怠,这很好。”
贾环笑道:“都是老爷的教导。”
贾政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说这样的话。自己不喜学的,就是我每日捶他一顿也无济于事。今日叫你来,却是为的明年乡试。若你果然有心,便从现在起安排了。到时要回金陵老家去的。”贾环听得两眼大亮,连连答应了,又缠着贾政问长问短,好半天才离去。
贾政自也欣慰,贾环却也高兴。他压抑自己如许,可不是认命,想一辈子做一个不得出头的庶子的。大户人家,公侯府第,说起来好听,又是那么好住的么?不说嫡出的同辈明里暗里的看不起,只下人们的闲话就够他小爷难堪的。贾环上辈子从小儿任性,没受过多少委屈的,能隐忍至今,还不是因为有个盼头么?
如今贾政不过是透了个叫他备考秀才的口风儿,真正有能力脱离贾府另立门户的那天还遥遥无期,但好歹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贾环高兴得几乎忘乎所以,把之前与探春的冲突全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一路心情轻快的回了房,就见生母赵姨娘正在他的屋子外等着,霁月等几个丫头作陪。
“姨娘怎么来了?很该早说一声儿,我好早回来的。”贾环笑道。
赵姨娘二十□□岁上下,容长脸儿,细柳身材,穿一件半新不旧的绫裙,缠枝莲背心,吊梢眉微微一挑,活脱脱的奸妃模样儿。
她向来十分泼辣,不知怎的,在这个从小懂事的儿子面前却不大敢造次,上来拉着他的手笑道:“又耽误你做什么,想来老爷叫你必不是白叫的。我就是等一会子也不妨。”又细细的往贾环脸上瞧了一瞧,唏嘘道,“哥儿瘦了!”
贾环面上带着笑,只嗔着丫头们道:“怎么不叫姨娘进去,一大帮子人,大剌剌的站在屋子外面好看呢?”丫头们都笑回:“是姨娘不要进去的,说是在这里望哥儿便宜。”赵姨娘也忙道:“是我拉着她们站的。既是你回来了,咱们就里面说话儿去。”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里,贾环先换了衣裳,霁月张罗着上茶上点心,知道赵姨娘好排场,凡是有的,尽摆了出来,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
要是放在平日,赵姨娘定是要夸几句周到伶俐的,今日却像是有事,连连给贾环打眼色。偏偏贾环心里也正装着事,想得出神,竟是没有瞧见,还是霁月灵醒,招呼着小丫头子们出去,又拉蕊书等人:“哥儿和姨娘说些寒温,我们又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随了我去。”说好说歹把半屋子人都给搓弄出去了。
“环哥儿,姨娘也没求过你什么事,如今就厚着老脸求你一回。你舅舅大了,没个差使,好歹看在一家子骨肉亲缘的份上,叫他在你身边当个长随,一个月也领两个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