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准陛下命令伺候更衣的吩咐，究竟是不是要慕书史在这当口侍寝，不知自己是否是要为慕书史换穿上轻透的薄纱寝衣，就硬着头皮问道：“奴婢……奴婢愚昧，请陛下明示……”

慕昭在宫中已待有两月光阴了，对宫中许多事都已了解一二，这时见宫女云霜面有难色地询问皇帝，立明白皇帝的这一吩咐可能意味着什么，不由脸色发白。

皇帝心中正是酸气难平，他瞥看见慕昭难掩紧张的神色，就故意无言地拖了一阵后，方慢悠悠地明示云霜道：“为慕书史换下女官服，换上一件寻常女子衫裙。”

虽不是侍寝那档子事，但因不知皇帝到底何意，慕昭心中仍是紧张。她被换穿了缕银绣素纱衫裙后，挽着一道杏子色的轻纱披帛走出偏殿时，见皇帝就正站在偏殿门边等她，身上穿的也已不是玄金色的龙袍，而是一件湖青色广袖长衫，簪发的亦不是金冠玉簪，而是一道古朴的乌木簪，乍一看，很似从前的言先生，那个还没有暴露出二十一房小妾的言先生。

慕昭不愿总想起言先生，想起那个被精心伪造出来、实际根本不存在于世的幻影，但皇帝总时不时提起这道幻影，不仅要她将他当言先生看，还常有意无意地做些事情，使她不得不想起。这时也无暇腹诽此事，慕昭更紧张皇帝到底要做什么，好在皇帝这会儿也没有故意拖吓她，就道：“朕有事要出宫，与朕一起。”

这一微服出宫，径就出了长安城。起先慕昭以为皇帝是在宫中待腻了，要在京郊风景胜处转转散心，但后来马车却驶向了并没有风景盛名的颐山，皇帝不仅就令车马停在颐山山下，还携她登山，沿着长长的山道，一路往半山腰去。

走在颐山的山道上时，慕昭心中浮起不知名的心绪，似是浑沌的，又似是隐秘的恐慌。前世，她曾来过颐山两次，一次是被人在这附近暗害，陷入昏迷，醒来时，已身在颐山山居中，夜里与乔小姐隔墙和乐，还有一次，是乔小姐与她书信中断，她担心乔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就担忧地前往颐山山居探视，却见她曾待过的幽雅山居，已是蛛丝结梁、一副久未有人居住的模样。

两次，两次都与乔小姐有关……皇帝……皇帝为何要来颐山，这时带她来颐山，又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