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归京,众人翘首以盼,穷山恶水也该把陆世子身上棱角磨平了。

可跌破眼睛的是陆盛昀不仅没被摧残,风采反倒更胜从前。

更荒唐是连公主都看不上的男人居然在乡下纳了个妾。

这妾面嫩得很,仿若无骨靠着男人,一看就不是良家妇。

陆家三郎就此被拉下神坛。

熬成老姑娘的公主黯然神伤,皇帝大动肝火,要么休妾,要么滚回去继续吃土。

陆盛昀抹掉额角一点红,倒也不必,翻个天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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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从未觉得陆盛昀多宠自己,他只是想解个闷,而她一个小寡妇,又有幼子要养,身后一干豺狼,急需寻个强大庇护者。

为了活下去,陶枝只能攀附于他。

可没想到,陆盛昀家世背景远不止此。

终一日,陶枝揣着满满钱袋子,盘算着养活自己和儿子不难。

贵女眼里的香饽饽,她着实消受不起,尤其是夜里。

然而陶枝到底没能逃开,男人将她困住,凉薄不再,深情又凶戾。

“跑什么,乖乖等我来娶,不好吗?”

不嫁

日头已经上到了三竿,暖阁里的伊人却惟添睡思长,眷念床榻之间的柔软舒适,迟迟不肯起。

“夫人!”守在楼下的丫鬟见主子来了,屈膝问安的同时,那嗓子也扯得异常的长。

董氏瞥她一眼,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便越过她,起脚往楼上走。

楼上的青芷听到动静,赶紧把主子要穿的鞋袜衣裙搂抱起来,风风火火往里奔。

“小姐,您可不能再睡了,夫人要上来了!”青芷急急地唤,若非主仆有别,想掀被子的心都有了。

夫人也宠小姐,但没老夫人和老爷那么惯,该管的时候,还是会管。譬如这赖床,就不是贞雅淑贤的大户千金该有的行为,传到外头被人晓得,于闺誉也有碍。

然而,床上鼓起的被子只是缓缓蠕动了下,一张闷在被子里过久而粉艳艳的芙蓉面露脸了出来,可那双目仍未掀开,轻轻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桑柔懒懒倦倦地翻个身,裹着被子往里墙靠过去。

春日意迟迟,大梦犹未醒,不如与周公多会一会。

醒了,也是闲着。

又或者,她本就置身于梦境中,醒了,就再也没了期待。

等待她的,依然是那日复一日的牵肠挂肚,和漫漫长夜里的寂寥苦闷。

今日的中郎将,晋侯世子,将来权倾朝野的大都督,有他的鸿鹄志,青云路。他征战沙场,纵横捭阖,一生热衷于权术,女人之于他,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桑柔过尽千帆,看淡情爱,也不想再为情所困,肝肠寸断。

“小姐,小姐!您再不起,奴婢就只有对不住了!”青芷咬咬牙,将床帐拉开到最大,往两边如意钩上一挂,再把支摘窗撑起,让春日里暖而不炙的阳光直洒进来,坠落一地的灿黄。

桑柔眼皮子滚了滚,两只小手捏着被角往上一提,依然置若罔闻,只把自己蒙了个严实。

青芷瞧着被子上的如意缠枝莲花纹,干瞪眼,暗暗叹气,又拿这位身娇体弱的主子没辙。

“夫人!”门口的秋霜又是一声高唤。

“九小姐呢,还没醒?”

语毕,不等秋霜回话,董氏跨过门槛往里走,到了床前,捏着被子一角往外一掀,是人是鬼,尽数现出原形。

桑柔睡得暖烘烘,忽而身上失了重量,且有风吹过来,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