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这一生近三十年,第一次学会了给人“选择”的权利。
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变形:“……什么时候发现的?”
琴酒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三天前,我给你注射了硫喷妥钠。”
硫喷妥钠,吐真剂——她曾经也使用过的手段。
他确实相信了她,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盗铃也罢,在这短暂的一个月中,他确实相信了她。
但古川久弥沙低估了琴酒的防心——即使到了最后,即便到了他已经计划脱身的时候,他仍要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是被低估的,只有琴酒对她的防心吗?
古川久弥沙伸手拿起了手|枪,拉开枪栓,对准了琴酒的胸口。
他曾经问过她,想要什么。
她给了他三个回答,自由、你的性命,还有他们的以后。
他终于兑现了他的承诺。
从过去到现在,从当年到未来。
在他们的世界中,全身心的信任从来就是一场豪赌,她曾输在过他的手上——那一场以性命为代价的赌注,成了他们两人间纠缠经年的噩梦的开端。
再无转圜的余地,不死不休。
他说过,这一次,她不会再成为最后的输家。
他学会了给她选择。
左手边是他承诺的未来,右手边,是他欠下的血债。
古川久弥沙的手抖得厉害,当年在射|击|场上例无虚发的双手几乎快握不住扳机。
琴酒站起身,走到了她身前,伸手稳住了她颤抖的枪口。
一如许多年前最初的最初,他伸手,教会那个第一次踏入黑暗世界的小姑娘开枪。
——不是这样的,我教你。
琴酒握住她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不是这样的,我教你。”
琴酒也已经见过很多次她拿枪的样子,除却当年他们还没有被猜疑与疯狂撕裂真心前,在这一世,她握枪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对准他。
唯一有一次,她在开枪的最后一刹,反手将枪|口抵住了她自己的太阳穴。
过去他沉迷于蒙娜丽莎被摧毁的那一刻所绽放的残破与绝望之美。
这一次,他跳进火场——
古川久弥沙闭上眼,扣动了扳机。
——终于拥住了自己的蒙娜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