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
没煨好的排骨汤被尽数倒在了水池,小姑娘低垂眼眸,慢悠悠地解了围裙,平静地放好。
温时疑惑:“莞莞,这排骨都不要了啊?”
“嗯,没必要了。”
“你去哪儿?”
小姑娘缓步上楼,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困了,想睡觉。温时哥哥你告诉笙笙,不要打扰我,好吗?”
温时:“……”
……
浴室里花洒开着,水声阵阵,遮住了小姑娘压抑的哭腔。
泪水爬满脸颊,又被冰凉的水流冲刷,融为一处。
她不知道在浴室待了多久,出来时,头昏脑涨,意识已经不太清明。
当晚,发了一场高烧。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脆弱不堪。
甚至那两年在疗养院,因为心怀希望,再痛再苦,都能微笑面对。
可是现在。
她没有再等待的勇气。
挣扎着起身,拿了手机,拨通了电话,男人似乎正在开车,风大,隐约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黑色路虎行驶在茫茫雪原,不远处似乎能看到美丽的极光,是取外景的绝佳之地。
车窗开着,汪楚宴单手搭在车框,指间的烟燃烧着,烟灰随风而散,瞥了眼中控台,接了电话,“宝贝……”
一句“宝贝”没喊完,电话里的小姑娘小声抽泣着,“爸爸,我想回家。”
“别玩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放老子出来??”
一根钢笔被甩出,苏潮看着这几天赶工出来的《苏氏家训》,无奈地看向一旁蹲守的苏绾绾。
苏绾绾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潮潮你在生气吗?”
苏潮冷哼一声,不想跟她搭话,苏绾绾沉吟片刻,慢慢懂了,她蹲下来靠近他,悄悄说,“你又想放下一票工作去找那个小姑娘么?”
苏潮沉默无声。
苏绾绾:“你气我骗你回来?”
她歪歪他,直视着他,“但我不骗你回来,淮淮知道了会很生气。”
“你不担心么?”
苏潮把誊抄好的书册往旁边一丢,抓着风衣起身,毫不在意,“那就把我除名呗,那点儿股份我也不稀罕。”
“至于家业——”他笑了下,“你们不是有对惹人嫌的双胞胎吗?怎么都够将来给你们夫妻俩霍霍了。”
“不是呀。”苏绾绾扯他衣袖,纯情到极致的小脸上漾着天真,“你不怕淮淮让你净身出户不算,还倒欠他很多钱么?”
“你们不是签了对赌协议么?”
苏潮:“……”
“那个小姑娘家世挺好的吧。”苏绾绾一本正经跟他分析,“潮潮你如果什么都没有了,又负债数亿,他们家不会同意吧?”
这点他早有打算,这两年在挪威也不是白待的,从JK赚了钱,加上他卖出的那些股份。
投资了那边的油气项目,虽没直接介入,他却是背后最大的股东。
就算不靠JK集团,他养一个小小姑娘绰绰有余。
苏绾绾静静地盯着他,问:“即使这样,你也要去找她吗?”
不等他答,她又说,“即使她不是那么喜欢你,你也要——”
话音未落,看到苏潮深黑的眼沉了几分,向来玩世不恭的表情,这会儿瞧上去格外落寞。
苏绾绾小小的惊诧了下,突然不太忍心再说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模样。
她在苏家长大,刚来时,这个弟弟才刚出生,小小的一只。
那会儿,苏淮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英才念高中。作为苏家长子,承担着家族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