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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冷冷觑他一眼,却不言语,只是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这陈宝儿是一个税监。

官员有所谓回京述职,而对于那些离京的税监们,每逢年关也是必要赶回宫内。

这些税监们,要在陛下面前说一说一年征收上来的银钱,比一比功绩,顺便掂量掂量自己在睿宗心中的分量。

陈海作为司礼监总管,堂堂掌印太监,自然要留在宫中侍奉皇帝。

只是矿税这块儿能捞的好处实在太大,他当然不会错过。于是便派了干儿子陈宝儿离京,代自己征税。

表面上是陈宝儿上供的金银,可睿宗知道内情,这笔银子理所当然地会划到他的头上。

为了让陈宝儿能在一众税监中拔得头筹,陈海可以称得上煞费苦心。

先是将人派到富庶的东南一带,陈宝儿虽然没什么大能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征上来的银钱到底要其余贫瘠的州县多出数倍。

只是陈宝儿征上来的银两,眼见儿的一年年变少,若不是睿宗对陈海到底有几分信任,怕会都疑心那陈宝儿征上来的银两都被他陈海截留。

你没有能耐,好地方自然也没有再给你的道理。

今年年初,睿宗将陈宝儿调去西南,重新换了税监到东南,偏偏新换上的那个太监,是个一直被陈海压着一头的死对头。

过几日便是除夕,今儿睿宗照例私下犒劳了他们这些税监。

陈海的死对头拔了头筹。得了睿宗最大的赏赐,而陈宝儿那个不中用的,今年几乎什么都没征上来,陈海难得体会到了一把最末名的滋味。

“那个贱蹄子哪次见了我,不是卑躬屈膝赔着笑脸,一朝小人得势,便换了副嘴脸。”

“公公不必烦忧,陛下心中自然还是最亲近你的。”

“若不是你不中用,那肥差如何落得到他头上?”陈海狠狠拍了拍桌子,“到底是你不中用。我才折了亲侄儿,尚且未替他料理完后事,你便又捅个天大的篓子给我!”

陈海将袖子里的奏本劈头盖脸地摔到陈宝儿碗大的脑门上。

这是今早上朝,御史吴用参杨琦与陈宝儿的折子,大谈矿税之弊。

原来是那陈宝儿在西南也不安分,与那杨琦等人厮混。

临阳可是挨着溧阳,溧阳民变的消息早早便递进宫里,明眼人都知道那杨琦是在刀剑儿上跳舞、自寻死路,偏偏陈宝儿依旧与这杨琦各位亲近。

吴用原本是要参杨琦的,见杨陈二人关系紧密,索性一并参了。

文人的嘴有多毒,一句“迅雷击木,火燔三宫,天变极矣”,就差指着睿宗的鼻子骂他为君不仁,才会遭了天谴。

睿宗晨起上朝,憋了一肚子火,午膳都没用,还随意揪住他的错处,狠狠训斥了一番。

这折子虽然被搁置没有批复,但睿宗却将折子给了他,其中意味,惊得陈海心惊肉跳。

陈海知道事情原委后,真是活吞了陈宝儿的心都有。

若不是深宫中能有个真正信赖倚重之人过于艰难,陈宝儿又是最早跟着他、算是忠心的,陈海绝不会再用他。

陈宝儿跪在地上,颤了颤脸颊上的肥肉,撇撇嘴。

“大人,咱家之所以与那杨琦亲近,也全是为了大人。那杨琦聚敛有法,手下更是攒聚了一帮亡命之徒,在那西南是人见人怕。但凡他张口要钱,便没有一个敢偷奸耍滑、百般推脱的。”

“咱家跟着他,就是为了借那杨琦的威视。我初到西南,税收的地界紧紧临着溧阳,既然都是交钱,是交给咱家还是交给杨琦,那些贱民心中都门儿清。咱家若是不与那杨琦联络,怕是一文钱都收不回来。”

“你莫同我装样”,陈海眯起眼,“西南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