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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个深爱着陆蓁蓁的男人、在知道对方心有所属时该有的反应。

耽于一人, 便会生出独占之心、怨恨之心,会陡然间生出无数阴暗的心思、会为对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爱了他整整一世,与他耳鬓厮磨、共享鱼水之欢;与他携手进退、熬过数载风霜刀剑,只然而这些东西,她似乎没有那个能耐教会他。

更可笑的是,她是在死过一次,异世重逢后,经历诸多波折,才勘破这个道理。

有什么好怨愤的?男女之事,姻缘之机,诸多微妙缘法,岂是她这样的俗人能把握的。就算世间真有真佛,也断不会垂怜如她这般满手鲜血、罪行累累的恶人。

便不如及时退去,让位给真正的有缘人。

不知为何,她忽然生出诸多茫然与无措。让她出宫,可出宫后,自己又能去哪里安身。天下之大,自己已是举目无亲。官阁老一家早已离京,自己已然成人,又不好一直寄居。想要安身立命,便逃不过嫁人。

更何况,虽不能无所顾忌地接近殷俶,她还是想守着他。她不仅要嫁人,还要嫁给殷俶身边的近臣。

如此看来,嫁给高年,几乎是她能走的,最好的路了。前世今生,殷俶都永远快她一步地为她安排好了所有退路。不过是她一直执拗着,不肯离开罢了。

也罢,今生亲眼看他得偿所愿的再度登基,自己也算了却心中残存的痴念。

至于前世,前世他是登基了。

官白纻睁开眼,陡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确信自己没有亲眼见过殷俶登基为帝,可她分明又笃定地知道殷俶是最后的帝王。可如若自己知道了,怎么可能没有参加他的登基大典,忆不起一丝一毫关于他登基的场景与画面。

怎么可能,殷俶登基之时,她不在他身边,又会在哪里呢?

见她神情惊疑不定,殷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温声问道:“怎么了?”

“无事,不过是想回忆起前世爷登基时的场面,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

“不必回忆,爷登基时,你不在场面里。”

他漫不经心地用指尖顺着眼尾描下来,“爷醒来后的几日里便将前世的记忆捋了一遍,发现诸多缺损。不过要紧事都有印象,想来缺失的那些部分也无伤大雅。”

“你之前问过,你是如何死的”,他笑了一下,“便是自己的死因,都尚且不清不楚,如何能知道你的死期与死因。想来是你我二人前世作恶太多,遭了天谴,一同于梦中赴死。”

这话里的内容听着极为冷淡,可他偏生说得温柔又缱绻,官白纻想着,若是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死了,她是一点留恋与遗憾都不会有的。

能和他同死,便是变相殉情,也算是给前世自己那么多年的苦恋,书写了个圆满的结局。

既如此,这一世,她也不再有过多的愤怨了。

官白纻转过脸,伸手压上心口,她曾经本以为,要她绝了留在殷俶身边的心思,除非她死了。

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的心中只余无限的平静与释然。

如何刻骨铭心、荡气回肠的情感,也会在日复一日的伤心与自厌中被消磨干净,直到最后,残留的一点点,也会在这样一个细雪满落的湖面上,随着那些融化在冰层上的雪、一同消弭不见。

同他说吧,就在此刻。告诉他自己愿意离开,也愿意嫁与高年,免去他的忧烦。

官白纻清了清喉咙,将两手藏在袖子里拢于身后,慢慢收紧。

“爷”,不知为何,她忽而生出几分畅快,心头也泛起淡淡的羞涩情绪,不知是为了殷俶,还是为了即将提及的高年。

官白纻将这种羞怯归因于她身为女儿家,却主动提亲。她半低下头,避过对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