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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偏偏就在入宫后,全然交出一片痴心, 再难自拔,甚至还生出想与殷俶长相厮守、独占他的心思。

她趁苦竹离开去寻高年之际, 浑身发软地瘫坐在地上,额角渗出密密的冷汗, 嘴唇被咬破, 蜿蜒下一道血痕。

可是为何足足两世,她才能幡然醒悟, 这难道是要怨她吗?

官白纻狼狈万分地跌坐在地上, 凄然仰首,泪眼见瞧见了天上的一片月色, 浅浅得笑着,眸间是全然的苦涩与凄然。

那是她入宫陪侍几年后,殷俶虽为皇子, 却还是有新鲜的女子入宫。只是他那时心思都在争位上, 无暇顾及后院各粉红, 素日她又想方设法地缠在他身侧,彻底断了那些女子接近殷俶的心思。

只是这如何能长久,很快便招致她们的嫉恨。其中有一位贵女,便动用了本家的手段,将她的身份挖了个干干净净。

她与官烨幼时便为父所弃,生母又好赌嗜酒、十分不堪。若不是在她十岁那年,官阁老考中归乡寻亲,她们二人的生母又陡然暴毙、沦为孤儿,被官阁老收养,她官白纻便仍会是那山村里朝不保夕的卑贱蝼蚁。

更要命的是,殷俶是多么敏锐的人,他几乎是在知道的瞬间便觉出了自己生母死因中的蹊跷,于是便理所当然地叫她去问话。

“你到底在怕什么?爷叫你来,不过是将事情问清楚。”

这天下,怎么会容得下像她这般心如蛇蝎的女子。官白纻知道自己瞒不过殷俶,索性便全盘托出,将她是如何做的、为何如此做、又怎么善后,都说了个干净。

“鸦娘知道自己是个心狠的”,官白纻似是还能想起前世那一幕,自己视死如归的神情,“她虽然生养了我与官烨,却没有管过一天,动辄打骂便罢,还生出过要将鸦娘发卖了换酒钱的念头。”

“若不是子怜告诉她如果敢发卖了我,他便也随我干脆去那花楼作清倌,鸦娘现在恐怕是那花楼脂粉中的一位,只等着某日染上脏病,被一卷草席裹了扔到那乱葬岗上,了却残生罢了。”

“那日伯父来寻亲,父亲早已弃我们而去,不知所踪。他是个状元,日后定是要做大官的,若他能带我们走,我与子怜便能逃出苦海,有一份更好的前程。可伯父偏偏不愿,我二人尚有生母健在,自然要与她生活,他收养我们,不合情理。”

是谁将她逼上此路,官白纻这些年来无数次地回想过,是那不负责任的升幅、荒唐不堪的生母、还是迂腐教条的官阁老。这些人,有意无意地,都要将她与官烨逼上绝路。她不信命,亦不服输、若苍天无眼,她便信奉恶鬼邪魔。

那一夜,她又如往常般饮酒至烂醉,面庞浮肿地半软在榻上。她手里紧紧攥着祖母串在她脖子上,佑护她平安康乐的一百单八颗佛珠。

屋内没钱点灯,门户紧闭,照不进半点光亮。只有那腐烂的老鼠死尸的恶臭混杂着残羹剩饭馊了的酸意,在闷热的空气中逐渐弥散。榻上的人忽而翻身,开始如往常般呕吐,嘴里喝骂着官白纻的名字。

小小的一双手,闭眼将祖母的脸赶出脑海,将那坚韧的细丝绕上她的脖子。面容稚嫩的孩子,却在那个时刻生出了无边的力气,早已被酒掏成空壳、又烂醉如泥的女人,根本生不出推开她的力气。

自那日后,她便喜欢上绣线、佛珠、暗夜,喜欢上些带她脱离苦海的东西。她没有错,再来一次,她依然会这般做。错的是瞎了眼的老天、是那群整日念经打坐却看不见众生疾苦的臭和尚、是像她伯父一般满嘴仁义道德却看不见眼前苦难的官老爷。

一根长长的麻绳绕上她的脖颈,另一端绕过梁上打结,顺着窗框一点一点拖拽到水井边。那里有她事先滚回来的大石头。将绳子拴到那石块上,再将石头推落进井里。她只消在夜里攀上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