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送您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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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隐隐约约有些暗,暮色无声地降临冬风越来越紧,一阵又一阵地刮在窗玻璃上,砰砰有声。
艾琳娜静静坐在马车里,片刻后,转过脸,再一次将窗帘拉起来,细细地望着流逝的街景。
她想,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皇都,在无数人不切实际的梦里,仿佛理想乡一般的塞罗卡利,已经变成这副样子?
窗外是一条相当破败的街道,店铺大都紧闭,街上偶尔走过几个衣着寒酸的行人,有穿着廉价裙子的女人在阴影里三三两两地聚集,手指间火星明灭,远远投来麻木而漠然的一眼。
还有男人,围聚在几家尚且开着的店铺里,腰间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冷冷地向马车的方向望来,也许是出于对这辆马车华贵程度的畏惧,他们低声议论,到底不敢上前。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就连这条曾经人声鼎沸,灯火彻夜的街道,都破败成这幅样子。
“已经够了吧!”
年轻气盛的马车夫终于发出按捺不住的低吼。
“为什么非要绕到这种偏僻的远路,是想故意找死吗?还是说你这种大贵族就是想从平民老的生活里找点儿乐趣?”
相当刺耳的语言啊。
艾琳娜眨也不眨地向望着窗外,声音却妩媚至极,笑着说:“咦,你怎么知道,真聪明啊,我确实有些无聊。”
“啧。”十分嫌恶的声音。
“不过……”妩媚的声音忽然一转,“安东尼,难道你害怕了吗?”
“少瞧不起人!”
“不是吗,那真奇怪啊,那你在担心什么呢……难道,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马车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了好几倍,她几乎能够想象出来,他气的耳根通红青筋暴起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咬牙切齿地抽打马鞭的样子。
她脸上浮现出一瞬间微笑,可是很快的,那点浮光掠影的笑容又隐没下去。
她望向远处那高耸的白色尖顶,感到自己的心头,有如同厚厚的云层一般的东西,正缓缓压在上面。
仅仅是五年。
就连皇都都已经破败成这幅样子。
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应该会死很多人。
冻死,饿死,抢劫和博杀……这些从前最多只会发生在贫民窟的事情,在这五年里,每天都在发生,以至于竟然司空见惯。
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不详预兆。
可是,却没有任何人试图做些什么。
在五年前那件事后,卡佩彭斯虽然不至于覆灭,但是却依然处在一个相当微妙的境遇里,暂避风头等待时机是最合适的选择,于是伊斯特近乎闭门不出,普莱特更是对这些事情好不关心,卡佩彭斯的一切都趋于无声与停滞,只有她依然受到和从前一样热烈的礼遇,人们依然恭敬而热切地企盼着她的出现,将那些欢声笑语的夜晚如朝霞般照亮。
艾琳娜想象被白蚁蛀空的巨大房屋,摇摇欲坠,满是窟窿,人们依然在其中欢歌狂饮,如同全然不知头上的房顶垂垂危矣,只要风一吹,就会轰然坍塌
她鲜红的手指甲不自觉攥紧了窗框。
皇帝,皇太子,还有,世俗的权力与地位在五年里飞速地上升的教廷。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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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见习神父巴顿打扫完祈祷室,抹过烛台,并没有灰烬,这终于长出一口气。
他今年才十八岁,是从偏远的教区被选中到皇都来的,尽管神教导他们应该万事静心,随遇而安,但是,罗斯蒙德大教堂的华美与庄严,依然时时震慑着他的心,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