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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善良,贪婪,温柔……短暂的,激烈的,过眼云烟般的生命。
像花朵,像闪电,像冬日河水上稍纵即逝的的歌声。
而无论如何,最终。
依然只剩他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世界上。
现在想起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离开北方,他的记性很不好,也许是因为活得太久,所以人世间的东西大多数都很难留在记忆里。
似乎是半路上被人下了药,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了笼子之中。
说起来应该很愤怒,但是事实上他现在甚至想不起来那些把他关在笼子里的人的面孔,他只记得那个被父母催促着向他递来红色果实的小女孩,她并不知道那是藏着卑鄙诡计的果实,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一看见他的脸,忽然眼睛一亮,高高地把果实举起来,递给他,开心地笑着说。
哥哥,请你吃吧。
又天真,又温柔的声音。
好像和他记忆中的无数个声音,不期重合。
他想,他和那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小狼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有的狼人其实都是一样的,不管被伤害过多少次,不管被杀死过多少次,不管被背叛过多少次,不管多么地愤怒,不管多么的想要怨恨,但是,哪怕再过一千年,一万年。
——狼人依然想要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这就是永恒不变的命运。
大雨落在他的脸上,就像刀子打在脸上,他仰起头,感到很冷,他想要回到某个不会淋雨的地方,那地方有朱红的屋顶,墙壁上覆盖着浓郁的藤萝,古老的榕树下有一只摇摇晃晃的白色吊篮,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在花圃中忙碌,棕色头发的雀斑女仆在楼顶上晾衣服,还有几个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古怪魔女,在屋子里懒洋洋地走来走去,想要找到晒太阳最舒服的地方。
还有,还有。
那黑色头发的少女坐在紫藤花盛开的花架之下,看着一直看不完的书,她的侧脸安静,冷漠,苍白,就像美丽的雕塑。
就像永远不会老去,永远不会死去一样。
永远都会存在于那里。
他知道他不该这么想。
可是在这个瓢泼大雨,无处藏身的夜晚。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掩藏自己的内心。
真想回去啊。
回到那座宅子里。
回到那个,能让他说出回去这个词的地方。
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玫瑰花上,发出扑簌簌的响声,这寂静无人的玫瑰园,好像孤独燃烧的火焰,在暴雨之中,无人问津地,闪着又温暖,又寂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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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抱着一盆床单走到庭院里去,这几天每天都在下雨,夏天的雨又急又快,衣服总是很难晒干,难得一个好天气,楼顶晾满了,她还是觉得不满意,又把已经晒干的床单翻出来,晾在院子里,去一去味道。
本家的女仆每天都会到这边的宅子里来处理一些杂事,她自己要做的事情反而不那么多,只是作为一个女仆,像是晾衣服这些事情,玛丽还是更愿意自己来做。
老管家威廉在院子里,拿着纸和笔,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像是在画水池的设计图。
玛丽拿出白色的床单,抖了抖,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得连声咳嗽。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哐哐哐的声音。
玛丽抱着床单望过去,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个长得一副轻佻相的男人,靠在门口,对她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
威廉倒是比她更早笑出来,口气和善地说。
“卡奥斯先生,一大早的,您怎么来了?”
名为卡奥斯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