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他清了清嗓子,胡搅蛮缠般地反驳游鹤登:“你知道吗,就是你总摆出的这种态度才让我无法接受。我其实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至死不渝的感情。我三番两次问你,不过是想得到更确切的答案。而且依我来看,你对我的算不上是爱,更不如说是亏欠。”

谢槐自认他所处的境地是被动的,那么感情上就要占据主动的位置。但是,这里的主动并非意味着去主动博取游鹤登的好感,而是反过来,要使对他有情感需求的游鹤登主动来试着驯服他。换句话说,由他来主导这段关系的进程。

点到为止地冷漠了一下,谢槐变回委婉软和的态度:“游哥,我再说一遍吧。走到今天,我不怪任何人,尤其不会怪你。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啊。你也不必觉得有愧于我,学着原谅你自己吧。”

游鹤登紧紧抱住他,然后开始亲吻他的侧颈。

“别说了。”

游鹤登心想,我只是想和你继续在一起,就像小时候那样。愧疚演变为的执念也好,执念扭曲成的渴望也罢,分清那些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们就不能单纯地一直一直在一起?只要时间够久……一定可以找回那份温暖的。

他选择了逃避。他收紧自己的手臂,试图把谢槐框进回忆里那个柔弱弟弟的模样。谢槐的身体在他令人窒息的怀抱中绷紧,随后是一句痛苦的喘息将他从无力改变一切的疯狂中惊醒。

“……你弄疼我了。”

谢槐抓着游鹤登的手背,指甲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痕。游鹤登的力道突然加大到将他腾空抱起,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游鹤登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立刻卸了手上的力,握住谢槐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对面抱住。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游鹤登将脸埋在他的肩上,低声说。

心跳声好快。谢槐动了动耳朵。这个男人在提到过去时情绪起伏总是很大。

他重新抬起手摸上游鹤登的胸膛,感受那颗层层皮肉包裹下温热的心。它剧烈地跳着,一声一声砸进谢槐的耳朵里。

爱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谢槐感慨。

因为爱,翡夜绝在他刀下咽了气;因为爱,曲千屿居然说愿意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带他逃亡;因为爱,游鹤登竟将弱点毫不犹疑地暴露在他面前。爱混淆了他们的理智,让谨慎分崩离析,使强大也粉碎为弱小。

谢槐环住游鹤登的腰,把脸贴上对方心脏的部位。他闭上眼睛,饶有兴趣地体验着那份有力的起伏。鲜活的生命在离他极近的地方绽放着,从中流淌出的温度好像将体温偏低的谢槐也感染,将他的情绪调动得燥热起来。

谢槐喜欢收集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当然,也很乐意收下别人的爱,那如何不是足够有趣的藏品?可惜,没人会只付出而不求丝毫回报,而谢槐恰恰不认为他自己能支付别人想用爱换回的东西。

何况他很有职业道德,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在由猜忌与欺瞒引起的往来中,纯粹的交易注定不能进行。

“……你要这样抱我到什么时候?你今天早上不是跟我说,我的东西可以还给我了吗?”

游鹤登如梦初醒。他牵起谢槐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