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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徐徐推开轩窗,月色如霜,星子寒芒,洒落满地银辉。清冷一如她最初认识顾钦辞的那些时日里,男人面容淡漠,少有神情。

琳絮的话却始终萦绕耳畔,良久不散。儿女情长和大权在握,非要二选其一的话。

她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后者。毕竟呼风唤雨的权势在手,俊俏郎君岂不是应有尽有。

这个道理放到顾钦辞身上同样适用,也难怪琳絮有此顾虑。可宁扶疏从一开始便没有怀疑过他,坚定地把虎符送出去,绝不是她多信任男人口中的甜言蜜语,而是她了解顾钦辞。

那个人桀骜不羁,心气儿又高,宁常雁背后捅人刀子的手段在他眼里称得上卑鄙无耻。

顾钦辞不屑利用感情为他自己谋权,将军傲骨也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兴许曾经口是心非地不肯承认爱慕心意,但他宣之于口的每一分情意,必定真挚胜过十分。

宁扶疏什么都料准了,甚至无意中说的那句“武康侯大义灭亲”也应验成了事实。

此时的顾钦辞正跪在顾府堂前。

他没有直奔泽州,北上途中恰巧遇见一批由官兵护送着运往临安的琉璃砖瓦,想起宁扶疏说过的话,当即命随行影卫乔装打扮成山匪模样,将东西截了。

不止泗州洪涝成灾,需要重建堤坝。邯州地动山摇,更是需要修缮万家坍塌毁坏后的屋舍。

这些材料正好用得上。

不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车马进入邯州境内,掌管城门人员进出的都尉是顾延的老部下,一看见顾钦辞立马派人去侯府通报,世子爷回来了。顾钦辞拍拍他沉重盔甲,笑着提醒他,早就不是世子爷了。

都尉连连点头,如今是熙平侯,又是长公主驸马,和老侯爷的官职不分上下。

顾钦辞听见驸马二字时,原本板着的唇角不由自主往上扬了扬。随即叮嘱都尉,他出现在邯州的消息,还请诸位守口如瓶,切勿声张。

城门到武康侯府之间只隔了一条街,当顾钦辞骑着高头大马拐进巷子,一眼就望见侯府匾额下,盘着简单发髻的妇人探长脖子,殷殷眺望。

顾钦辞不由得夹紧马腹,让骏马跑得更快些。还没到侯府正门前,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三两步冲上石阶。

他揖身弯腰,背脊近乎与地面平齐,双手交叠作拜:“母亲。”

顾夫人连忙握住他的小臂,将人扶起来。

顾钦辞感受到,搀扶着他的那双手遏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抬眸看,眼前亲人的容貌不似从前了。岁月在她脸庞留下不可泯灭的痕迹,鬓角扯出细纹,发间埋着银丝,还有眼眶泛红,依稀可见薄薄雾气。

顾夫人嘴唇张了又张,终是只哽咽出最简单的两个字:“瘦了……”

顾钦辞摸了把自己的脸,因连日赶路,瘦削的下巴生满胡渣,确实狼狈。他应了一声:“外边日头晒,母亲,快进屋坐着吧。”

“好,进去。”顾夫人连连点头,“回家吃饭。”

正堂内,下人将桌上用到一半的饭菜通通撤掉,换来热气腾腾的新菜,都是顾钦辞自小爱吃的口味。武康侯端坐在上席,不比顾夫人热泪盈眶,中年男人板着一本正经的神情,受过顾钦辞的礼。

而后抬袖指了指身边位置:“坐。”

顾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刻板规矩,席间,顾夫人不断给自家儿子夹菜。武康侯在瞥过不知第多少眼之后,沉声打断:“行了,他又不是小孩子,饭还不会自己吃嘛。”

“你这人怎么回事。”顾夫人不满放下筷子,嗔怪瞪他,“辞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知道这两年在金陵受了多少委屈,你就不能收收你那硬脾气?”

武康侯也搁下了碗筷。

他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