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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规矩地向上,沿着脚踝攀到小腿肚子,再到膝盖。

他一只手在里头动来动去,不知倒腾什么。

须臾,似棉麻柔软的触感覆住整块膝盖骨。

宁扶疏感觉到他的手掌按在棉布上,转着圈儿按揉回旋。渐渐地,那物什竟神奇地缓缓变热,融融温度直往骨头里钻,惹得人很是舒服。

她似乎闻到了朦朦的草药清香。

一瞬间,宁扶疏脑海中灵光闪过,她好像知道这人折腾半天是在搞什么了。

那驱寒暖肤的草药,顾钦辞曾给她用过一次,也给她送过一盒,便是如此触觉,如此气味。就算如今在药膏外包裹上棉布,方便系绳绕膝固定住,本质却没有变,错不了。

照顾完左腿,接下来是右腿。

宁扶疏抬眸去看他的侧脸,棱角冷俊硬朗,眉目专注认真。那淡于常人的唇线微抿,仿佛这样做,只是单纯因为他记得她遇寒腿疼,又单纯因为他随身带着对症草药。

虽然明知顾钦辞身带草药多半是出于对顾钧鸿腿疾的照料。

但随着温热一点点消融寒凉,一点点化开疼痛,她偎在顾钦辞怀里不再乱动,脑袋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倚靠。甚至开始望着顾钧鸿行在前面的背影,希望他不要转头看来,希望暗道再长一些。

心底莫名攀升出在长辈眼皮子底下拥抱亲吻,偷偷谈恋爱的新鲜与刺激,听见心跳扑通扑通似要跳出胸膛。

但道路终有尽头,暗室豁然出现在下一个拐角后。顾钦辞适时将宁扶疏放下来,后者掸了掸衣袍,装作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目不斜视,表情淡然。

一前一后走入暗室。

此处和御史台刑房差不多,阴寒而压抑。自暗室深处飘来的空气散发着淡淡血腥味,还有十字木架立在旁边,点点斑驳殷红陷进木料里。

影卫冷眼睨过倒在地上的人:“主上,这人就是杀害庞耿的凶手。”

他的脸被头发遮住,看不清长相。身上衣物虽然肮脏但并无血迹,可见还不曾受刑。只是四肢软绵绵瘫着,应当是影卫为了防止他挣扎,卸掉了手脚。

宁扶疏问:“审出什么了吗?”

“属下无能。”影卫把凉水泼在男人脸上,“喂,醒醒。”

受到刺激的人幽幽转醒,水珠沿着头发往下滴。湿润发丝一股股贴在脸上,越发将容貌盖得严实。

顾钧鸿操控轮椅推近了些,觉得这人身形瞧着似乎有点熟悉,问道:“就是你杀了庞耿?”

男人身体骤然抖了一下,好似遭遇到什么极度错愕,霎时把头埋得更低。

顾钧鸿仄眉,瞥了眼影卫腰间佩戴的长刀,示意他借来用一用。而后拔刀出鞘,刀尖挑起男人的下巴。影卫同时扒开粘在他脸上的头发。

一张长满胡渣,额头扁平的青年脸露出来。

顾钧鸿握刀的手微顿,直直盯着这个眼神闪躲不敢看他的人,不可置信道:“庞耿?”

宁扶疏与顾钦辞俱是一愣。

听见这个名字,男人反应格外剧烈,连连摇头:“我不是,我不是庞耿,大帅认错人了。”

顾钧鸿冷笑:“你若不是他,为何第一眼看到我,就叫我大帅?”

“我不是,我不是你说的庞耿,不是……”庞耿还在嘴硬,拙劣地装傻充愣,“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顾钧鸿眉宇覆上深深寒意,长刀对准庞耿的肩窝刺下去,顷刻间贯穿身体。他充耳不闻庞耿声带撕裂的痛呼,长刀在血肉里转了两圈,竟是剜出洞来,然后利索拔刀。

模糊血肉被带出来,宁扶疏下意识别开眼。

而她几乎与此同时,她的眼前倏然陷入一片漆黑,顾钦辞干净的掌心替她遮挡血色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