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宁扶疏惯常午憩的时辰求见,必有要事。
宁扶疏起身更衣,完毕后道:“请人进来。”
侍卫长到底是外男,不敢入内室冒犯天颜,在珠帘外规矩跪下。双膝着地并非请安的姿态,而是请罪。
宁扶疏启唇:“出什么事儿了?”
侍卫长垂首:“属下看管人犯不利,让齐渡跑了。”
宁扶疏蓦地皱眉,想起那把在半空陡转方向,刺向自己心口的长剑:“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约半盏茶之前。”侍卫长道,“囚室值守的两名侍卫打了个盹儿的功夫,人就逃了。”
宁扶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檀木桌案。
半盏茶的时间,若往府外去了,跑不出乌衣巷。且那人为了杀她,藏在影卫队里隐忍潜伏多年,耐力非常人所能及,就算死里逃生,只怕也不会放弃杀她。
“一群废物……”宁扶疏抬手按了按眉心,寒声低骂。
“请主上责罚。”侍卫长脑袋埋得更低,“属下已经派了一队影卫出动,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将人捉拿回来。”
“嗯,但愿。”宁扶疏淡淡应了声,瞥他一眼又问,“你们好歹审了那人两日,什么身世什么来历,为何要对本宫下手,这桩桩件件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侍卫长总算有了些底气,“那厮是闽州淞昌郡人,土匪窝儿里出生的小畜生。后来朝廷剿匪,放火烧山,小畜生那天在外头野,侥幸活了下来,直到几年前被府上出任务的影卫捡回府里。”
“淞昌郡?”宁扶疏搜刮了一番脑海中存有的记忆,“本宫怎不记得那边闹过匪患。”
侍卫长道:“是先皇在位时的事情了,那时候主上和陛下都还小,没有印象也正常。”
宁扶疏思绪烦躁,这才不正常好嘛。
既然彼时她年纪尚小,土匪窝儿是先皇剿灭的。怎么看齐渡都和她没有直接恩怨才是,执着杀她算什么回事。
长长叹出一口气,她道:“人不必追了,你速去禁卫营,替本宫请副统领过来。”
侍卫长如释重负地退下办差。
宁扶疏捻起块桌上摆放的糕点,熠熠暖阳烘得人发丝微暖。心里装了杂事,想继续躺回榻上睡觉是做不到了,她用了几块茶点后,遂去书房看折子。
琅云替她绾发的手法娴熟,动作却比往常缓慢,宁扶疏一眼便猜到小姑娘在担心她的安危,不愿让她去书房
宁扶疏费了好些口舌,总算忽悠着将人打发去小厨房盯晚膳,而她行过与书房相连的雅致山房,双手触在木门雕花处,缓缓推入。
明媚阳光倾洒,漂浮半空的细碎灰尘顷刻间无所遁形。墙上悬挂无一不是名门大家执笔的书画,多宝架上摆满各藩国进贡的珍奇宝物,却有一处与奢贵雅致格格不入。
书案左侧略显突兀地放了兵器架,一张适于女子使用的大弓倒立其上,以极品柘木辅用水牛角制之,漆纸丹粧处镶嵌石榴红色剔透宝石,是先皇赏给原主的御赐之物。
但,旁边箭筒内倒插的羽箭,被人动过。
宁扶疏阖上木门,寂静书房内陡生一道凌厉破空声。
她转过身,长箭钢头烁着凛凛银光,以极狠厉的速度,径直刺向她的心脏。
宁扶疏眼睛不眨,也不惊慌闪躲,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站着,眼睁睁瞧着箭矢与她的距离愈来愈近,继而刺破世间仅得几匹的珍奇鲛光锦,然后……
再难前进一寸。
箭镞似抵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霎时崩出一声玻璃碎裂的细响。
……护心镜?
齐渡怔在原地,握着长箭的手因过分用力爆出青筋。宁扶疏半边嘴角勾挑,趁他错愕愣神,伸手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