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人民欢呼战争的结束,而革命英烈长眠青山。

那之后,我留在了边境,继续当一名军医。

直到如今,边境渐趋安宁,我被派回海城。

我捧着我哥的爱人方暮云的骨灰,登上了回海城的火车。

二十一年前,她送回我哥的骨灰,温声问我:「小妹,你要跟我走吗?」

而如今,我轻抚墨黑色的骨灰盒。

温声问她:「你要跟我回海城吗?我送你,去跟我哥团聚。」

她是孤儿,与我和哥哥一般。

火车无休无止哐当地轻响。

除此之外,再无回音。

我在火车上隔着车窗,看向风光静好,万里河山。

突然想起那晚,我与暮云坐在小山坡上看月亮。

战火扫过的土地,满目疮痍,唯有月光永远皎洁。

她军绿色的肩头,已戴上副营长的军衔。

她与我说起:「阿风以前就梦想当营长。

「等这次战争结束,或许,我就能替他戴上了。」

她与我说起,她与我哥的初见、告白、热恋,再是一声枪响后的戛然而止。

月色如水,在地上荡起涟漪。

我问她:「暮云,你想我哥吗?」

她抬着头看月亮,不看我。

无所谓道:「还好。」

我说:「我很想念他。」

她好久没说话。

直到月亮渐渐降下山头,她才突然垂下眸。

抱住我,头轻轻贴住我肩头说:「我也是,我也想他。」

月光降下,曙光升起。

那一天,她就牺牲了。

我回了海城。

跟上边申请后,终于成功被批准。

暮云被迁回的骨灰,顺利跟我哥的骨灰,安葬到了同一块墓园。

尽量的靠得最近的位置。

将她重新安葬好那天,我捧了花,分放到了她和我哥的墓前。

再离开墓园时,夜幕已经降临。

我在墓园外,不太明朗的路灯下。

远远地,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眼熟,却又似乎与记忆里的模样,已相去甚远。

27

光线昏暗,那张脸实在不清晰。

我远远看着,顿住了步子,却又一时实在没敢认。

直到他走近过来,有些急切的脚步。

到了我跟前,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又硬生生顿住了步子。

我终于看清,他发间都已开始有了零星白发。

这一年,我三十四岁,而他已年逾四十。

他手上拿着一束白菊。

脸上是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有些慌乱而又手足无措的模样。

他扯了扯笑脸:「你……你回来了。」

我无端地,又想起七年前,离开海城前的那个大雪夜。

我与他跪在雪地里,我昏倒时,他仓皇抱着我进去。

军靴踩踏雪地,咯吱的声响。

我也不知能说什么。